&esp;&esp;尹莘小时候病痛缠身,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或者家里,十四岁才正式去学校上学,还常常缺课。那时候他没有什么朋友,最为亲近的人就是黎锦秀,但现在他已经很健康了,他上了大学,开始接手家里的企业,也认识了很多人,或许以后,他也会喜欢别人。
&esp;&esp;到了那时候,黎锦秀该如何自处?
&esp;&esp;他的父母和尹莘的父母又该如何相处?
&esp;&esp;他们争吵或者分手是不是会逼着他们的家人在他们俩之间选一个?
&esp;&esp;黎锦秀想起过年时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终究选择了妥协。
&esp;&esp;他跟尹莘提出了分手。
&esp;&esp;而这个决定,却成为了黎锦秀后来最为悔恨的事情,哪怕是现在,他依然痛恨自己。
&esp;&esp;如果不是他那样拒绝尹莘,尹莘也不会瞒着他自己生病的事,更不会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他。
&esp;&esp;黎锦秀很恨自己,而现在,这份自怨自艾化作了更为粘稠、沉重的绝望——就像是密不透风的流沙,拉着他不断地往下坠,直至将他彻底吞噬。
&esp;&esp;尹莘是童子转世,归位后,尹莘就再也不存在了。
&esp;&esp;告别泓均道长与张有无,黎锦秀转过身,眼角的一滴泪缓慢地滑落,落在经历了千年风霜的汉白玉台阶上,渺小近乎虚无。
&esp;&esp;“老板。”
&esp;&esp;新来的私人助理王亦和两个保镖着急地跟上,“要回去了吗?”
&esp;&esp;他们是想问黎锦秀是不是想回住处,黎锦秀却理解为了回家。
&esp;&esp;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esp;&esp;他低声说道:“等司徒先生的事情办好,我们就回去吧。”
&esp;&esp;“啊……好!”
&esp;&esp;就在黎锦秀一行人刚从三清殿下来的时候,王亦接到了一个保镖打来的电话。
&esp;&esp;“老板,小樊说,司徒先生可能出事了。”
&esp;&esp;黎锦秀疑惑:“怎么回事?”
&esp;&esp;他记得这个小樊。
&esp;&esp;小樊全名樊赤云,今年二十九岁,也是退役军人,沉默寡言,身手却十分矫健。
&esp;&esp;“小樊说,他们看到司徒先生在院子外跟人拉拉扯扯,担心出事就跟了上去,结果发现有几个道士将司徒先生绑了起来,带到了另一个宫观。”王亦三言两语地解释,“那个宫观外面没有牌匾,里面又有人把守,他们不好进去,就说先给您打个电话。”
&esp;&esp;黎锦秀道:“位置在哪?我们去看看。”
&esp;&esp;王亦让樊赤云发了定位过来,又问道:“要不要跟主持说一声?”
&esp;&esp;灵霄正道里面怎么会发生绑人的事?黎锦秀总觉得有些蹊跷,便说:“先去看看再说。”也就一个电话的事。
&esp;&esp;“好。”
&esp;&esp;想着这是人家的地盘,黎锦秀还让王亦将在住处待命的保镖都叫上了,没什么事最好,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怕落下风。
&esp;&esp;灵霄正道派的道观不小,黎锦秀等人走了小半个小时,又穿过了一片小树林,才到了樊赤云发来的定位所在。
&esp;&esp;这里应该是后山,与热闹的前山不同,游客稀少,十分清净。
&esp;&esp;“那儿。”
&esp;&esp;王亦抬起手,指向一座紧闭着大门的独立庭院。
&esp;&esp;这座庭院的建筑风格与灵霄正道其他的宫观一样,飞檐翘角、斗拱重檐,各式各样的鸱吻与脊饰掩映于参天古树之下,整体看起来庄严典雅、浑然天成。
&esp;&esp;黎锦秀等人走到门前。
&esp;&esp;大门外摆放着一对狮子,雄狮滚绣球,雌狮踏小狮,象征着混元一体与道门昌盛。黎锦秀却因此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毛,这座无名宫观虽然藏得深,规格却不低。
&esp;&esp;这时,樊赤云带着两个人走过来。
&esp;&esp;“老板。”樊赤云生得人高马大,声音却斯斯文文的。
&esp;&esp;黎锦秀颔首:“小樊,怎么回事?”
&esp;&esp;樊赤云道:“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录了视频。”他掏出手机,将之前录的视频播放给黎锦秀看。
&esp;&esp;在他们暂时落脚的院落外,几个身着道袍的道士似乎与司徒建兰发生口角,随后他们便用绳子将司徒建兰绑了,然后带走了。樊赤云见情况不对劲,于是带着人追了出去,那几个人冷着脸没说话,倒是司徒建兰让他们不要管他,早点离开。
&esp;&esp;“……你们赶紧走,别过来。”视频最后停在了司徒建兰带着焦虑之色的脸上。
&esp;&esp;黎锦秀拧着眉头:“你做得很好。”
&esp;&esp;樊赤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时候还记得留下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