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看着熟睡中的他,抽出一张纸巾,轻拭去他额间细碎的汗珠。
&esp;&esp;车子停在了主院前。
&esp;&esp;主院的门前立着几方白玉雕成的拴马桩,却不是近几年时兴的那种仿古物事,门头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有尔”二字,只是看不清落款何人。
&esp;&esp;骊园的佣人快步上前。
&esp;&esp;尽管雨已停,但大约担心树叶上积的水落到主人身上,他们还是撑开了雨伞。为首的佣人发现李唯还在睡着,就向后递了个眼色,于是众人便齐齐候在车外,像是要等李唯自然醒来。
&esp;&esp;这规矩……真是比老宅还老宅啊。
&esp;&esp;我瞥了一眼始作俑者的李唯,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清了清嗓子,重重地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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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没有叫醒李唯。
&esp;&esp;他满面酡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esp;&esp;候在车外的佣人看到我的脸色,直接打开了车门,一袭传统华服的老妇人匆匆上前,蹙起了眉头。
&esp;&esp;“冯竟,这是怎么回事?”
&esp;&esp;老妇人的头发已经花白,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簪着一支清雅的翡翠簪,问的虽是前排的冯特助,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我。
&esp;&esp;好像在无声责备着坐在李唯身边的我,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他的身体不适。
&esp;&esp;我羞愧地低下头。
&esp;&esp;无辜躺枪的冯特助低声向她汇报起来,我听到他称呼她为“桦夫人”。
&esp;&esp;她大概就是李唯口中的桦姨了。
&esp;&esp;桦姨叹了口气,不再看我,而是转过身去,吩咐起身后众人。
&esp;&esp;李唯被挪去了主卧,随后有人请来了凤台(跟车而来)和骊园的医生会诊。
&esp;&esp;桦姨雷厉风行,安排的井井有条,我连句话都插不上,只好站在主卧的一隅,远远地望着被簇拥起来的李唯。
&esp;&esp;医生初步诊断是受伤引起的炎症。
&esp;&esp;桦姨松了口气,随后转过脸,对着候在一旁的冯特助和程特助就是一通训斥——
&esp;&esp;“小公子都烧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没有一点察觉?”
&esp;&esp;冯特助和程特助不敢辩驳,只是躬身听训。
&esp;&esp;我自责不已。
&esp;&esp;想起刚才在车里一言不发的李唯,也许那个时候他正默默忍耐,而我却当他还在冷战。
&esp;&esp;比起我生病时李唯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确没有尽到身为他伴侣的责任。
&esp;&esp;桦姨淡淡地瞥过了我。
&esp;&esp;大约碍于情面,她并没有出声责怪。只虽未多言,却比指责更让我感到难堪和不安。她叹了口气,看向了程特助,吩咐道:
&esp;&esp;“送小夫人去次卧休息吧。”
&esp;&esp;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要留在这里帮忙。
&esp;&esp;桦姨不置可否,只是抬起眼,轻轻扫过室内众人。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早已没了我的一席之地。
&esp;&esp;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灼热。
&esp;&esp;“小夫人还是先休息吧……养好精神才能照顾小公子,不是吗?”
&esp;&esp;桦姨的语气很轻柔,却叫我本能地不敢拒绝。
&esp;&esp;不待我再开口,就有佣人上前,恭敬地将我请离了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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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卧的浴室已经备好。
&esp;&esp;骊园行的是老宅规矩,女佣们直把我脱到一丝不挂,才抱着衣服,躬身退了出去。
&esp;&esp;天花板内嵌着隐藏式淋浴系统,热水如瀑布般落下,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esp;&esp;我走上前,穿过这一片白雾,却忽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esp;&esp;“小、小唯……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