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侧着脑袋半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强烈白光中的贺流光,他身上的白大褂正反射着白茫茫的光,朦胧中仿佛是散发着圣光的天使。
然而宋倾作为亲历过他亲手创下的苦难的受害者,比谁都清楚他的心究竟有魔鬼。
本来就因为大脑被各种情绪不停冲击,导致自己整个脑袋从脑仁到大脑皮层都疼的快要炸掉。
这时候耳畔还回荡着贺流光这句病态的夸赞,宋倾忍无可忍,不再压抑自己。
宋倾满脸憎恶地朝着他的方向,将在心中积压的情绪全部放出。
“贺流光,你真是让我恶心!”
“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是吗?”贺流光表情不变,但眼中更加兴奋。
他拿起一旁托盘里的解剖刀,视线落到宋倾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上。
自从被抓到基地,宋倾就没再穿过军装,她的衣服都是贺流光提供的,身上这件衬衫和贺流光最喜欢的衬衫是情侣款。
宋倾与贺流光对外表现出的性格形象其实很像,都是禁欲冷静型,就连穿衬衣的习惯都一样,两人都喜欢将最上面的那一粒纽扣扣上。
贺流光修长的食指比着解剖刀,落到了这粒纽扣。
刀尖在纽扣上那几根并不坚韧的线上转了两圈,就在宋倾以为他要用刀刃挑开纽扣时,贺流光把刀收回了。
他抬眼看向宋倾,她眼中带着漫天的厌恶,这厌恶中还夹杂着意外和羞辱之下隐忍的愤恨。
“以为我要划开衬衣?”
宋倾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笑得恶意森森的疯子。
“在无影灯下,这衬衣划不划开其实没有区别。”贺流光将解剖刀放回托盘。
金属之间碰撞发出清脆又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房间异常抓耳。
贺流光刚才说的是实话,宋倾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无影灯下,她知道这些光线的穿透力有多么强大。
贺流光又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工具,因为好奇他究竟拿了什么,宋倾最终选择睁开眼睛。
一根闪着银色光芒的解剖针出现在她的视线。
宋倾盯着它:“要再解剖我一次?”
“舍不得。”
虽然他只需要乔木作为自己生存攀附的支柱,但他舍不得自己的乔木被破坏。
但下一秒,贺流光又忽然兴奋地颤抖呢喃:“还记得之前发生过实验吗?我们来重新模拟回忆一遍怎么样?”
宋倾:……她好像知道蛇精病变脸是什么样子了。
之后贺流光真的说到做到,开始模拟宋倾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中间还会时不时地穿插着实验的原理,并讲解自己当时的心理感受。
宋倾对这些不可能毫无反应,她一遍遍被拉进过去的黑暗回忆,一遍遍情绪崩溃。
崩溃了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愤怒,开始挣扎,诅咒大骂贺流光。
但同时她也会估量自己现在的实力可以做到哪一步。
如果下一刻对贺流光再次对她下手进行实验究竟会从哪里开始,而她可以怎么反击,怎么报复。
这场模拟,给了宋倾一种仿佛在考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现在的实力远远超过当初为鱼肉的时候,只要她反抗,她就可以拯救当时的自己。
她不再是曾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那个宋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