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还有大丫这种家中无男苗的丫头,只能远远地,羡慕地看着。
这日,村长家的许莲儿一脸得意地展示着手里的糖葫芦。
“我爹爹给我买的!”
许莲儿举着只有一个小山楂的糖葫芦串,翘起下巴,看着一串流口水的黑萝卜头,哼了一声,嗷地啃下了那唯一一个糖葫芦。
平地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
许莲儿极为珍惜,小口小口地吃着那个糖葫芦,可再怎么慢,她也还是吃完了。
于是,她又开始舔起了糖葫芦串,那竹签上还有一丝丝甜味。
她一边舔一边享受着萝卜头们的崇拜羡慕。
这可以忽略不见的劣质甜味,对这群丫头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美味。
对有几分宠爱的许莲儿,也不例外。
她没有说的是,这糖葫芦是她弟弟啃了一口,嫌弃酸扔在地上时被她抢到的。
她爹想拿回来,可她那读了几天书的迂腐哥哥却摆摆手说就给妹妹吧。
甚至还讲起了孔融让梨的故事,这一副读书人的做派,让家中人乐开了花,这时候,还有谁能记起许莲儿那颗沾满了泥灰的糖葫芦。
因此,许莲儿才得了这么一个酸不拉几,只有外面一层薄薄的甜味的糖葫芦。
许莲儿的心,好似也是这样,一丝丝的甜味散去以后,满是难以忍受的酸楚。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人生也是。
在此乱世,生为女子,多有不幸。
可这些道理,这时候的她们,都不懂。
我,亦不懂。
————
那天干活,不知怎么回事,我饿得不行,眼前的世界开始时不时旋转,模糊,
我突然想到那个糖葫芦,嘴巴里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口水,手上的活停了下来。
“该死的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奶奶一脸嫌弃地抓起一把泥土往我头上一砸。
可她却没注意到,她手里抓起的是一块石头。也许她注意到了,但她不在意。
于是那天,我晕倒在了田里,发起了高烧。
爹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奶死活不愿意给我请大夫。束手无策的娘亲只能无力抱着我大哭。
“哭什么哭!晦气玩意!不就是个丫头!死了好啊!”奶奶恶狠狠地说道,“当初那算命的都说了,这一胎铁定是个儿子,怎料生出来是个丫头!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宝,肯定是被这丫头给害了。死了也好,一命偿一命!。”
娘不敢顶嘴,只紧紧地抱着我,咬着唇默默流泪,那双黝黑的眼睛哀求地看向她那狠心的婆婆。
仿佛在祈求她能大发慈悲,施舍两份善心。
可奶奶只会觉得晦气。
因此,室内很快响起了奶奶那不堪入耳的打骂声,娘大声哭着求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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