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楞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身体向前,将她死死压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林雪君仰起头大口呼吸,脸上露出坏笑,直到他沉默到1分钟还说不出话来,她才低声道:
“那些信里问问题的我都在下节课上解答了,跟课业没关系的信就直接烧了,一封也没回过。”
“是吗?”他闷闷地问。
“当然了。”这是什么时代,她哪敢随便收信回信,那是一点痕迹都不能留的,全烧成灰沫子。
阿木古楞低低‘嗯’了一声,身体松弛下来,用下巴搭着她的肩膀,轻轻抱着她。
林雪君便也靠着他的颈窝肩膀,垂在身侧的双手跃跃欲试,又有些踟蹰。
“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外面,没能跟你们一起过年。”他忽然开口,讲话时总有气流不断浮动她耳根碎发,痒痒的。
“是呢,本来以为去年就能带着你在爷爷家过年。”
“以前过年时,我总是在大队长家。萨仁阿妈和王小磊阿爸对我很好,可他们没有真的当过爸爸妈妈,总是没办法像其他阿爸阿妈那样。
“有时很羡慕其他孩子们被阿妈骂,被打屁股。
“过年也会羡慕别人有全套的新衣穿,一直被抱在长辈怀里,不时被亲一口、举高了架在肩膀上。还羡慕别的孩子一有不满意就可以哭闹,能在泥地里洗手,把自己搞得脏脏的,即便会挨阿妈的打,但仍会被阿妈抱在怀里给洗得干干净净。
“可我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羡慕,怕萨仁阿妈和王小磊阿爸觉得他们已经待这孩子这么好了,这孩子居然还不知足。
“害怕被认为不懂事。
“渐渐就收起所有羡慕,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情绪藏起来。这样最安全。”
林雪君想起第一次对他有印象时,那个站在边上看她选马的、没什么表情的酷小孩。
第一次一起放牧时,他总是绷着面孔,谨慎地观察她,生怕她把他的牛羊放丢了。
手指轻搓,双手终于悄悄爬上他的腰,又收束在他背上。
她放松了身体,尽量柔和地靠在他怀里,用自己热乎乎的面颊蹭他的烫耳朵。
阴影中,低着头的阿木古楞唇角抖抖颤颤地翘起。想收都收不拢的快乐就要将黑暗照亮了。
他双臂张开,让她抱自己时抱得更舒服些,拿下巴蹭了蹭她发辫,他将笑脸埋进她围巾,嗅到独属于她的味道,耳朵更热了,身体轻轻战栗。
“现在,当年喜欢羡慕别人的孩子长大了,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收拢情绪。”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却还坚持轻声把话说完:
“可也不再羡慕别人了,不羡慕任何人。”
他已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再没有谁值得他羡慕。
侧脸,他用鼻尖蹭过林雪君耳垂,又蹭向她温热的下颌线。
慢慢地,嘴唇蹭压在她的皮肤上,他的头稍抬,有些颤抖的唇慢慢地、慢慢地滑向——
轻触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柔软,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战栗连着她的战栗,微凉的嘴唇麻麻的。他屏住呼吸,胆怯地定格,几秒钟后才轻轻磨蹭。
皮肤上没有暖风拂动,她大概也屏住了呼吸。
心忽然变得无比柔软,汩汩夏溪般的暖流淌过全身。
他微微侧脸,深吸一口气后,猛然紧束双臂,小狗一般轻舔,无师自通地吸s吮。
林雪君轻启嘴唇,小心地呼吸,不知不觉间仰起头,不知不觉间抬高手臂,轻轻抚弄他宽阔的背脊。
0点过,远处忽然炸响鞭炮声。
阴影中的两个人齐齐吓得一抖,嘴唇跳开,一起紧张地静立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