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依走到切尼那边,把部下的尸体扛到肩上,接著去到卡尔床边,把人夹在腋下,然後对目前仅有的两个有意识的队员吩咐道:「派翠克,你背上本森。埃文,振作一点,你背上斯考特。我们得立即回飞机那儿去。这个当地人死了,我们不能等到其它人因为枪声而赶过来发现这一切。」
他转过头,没有感情色彩地睨了亚瑟一眼,「至於你,加拉斯先生,劳你大驾,把瘸子的尸体带上跟我们走。」
一向捉摸不定的亚瑟,这次倒是表现得相当合作,走过去抓起尸体的两只脚,就这样拖著往门外走。
费依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而投在了埃文脸上,半命令半催促地注视著他。
「埃文。」派翠克拍拍埃文的脸,「走吧。」
埃文闭了闭眼睛,心里还是乱得像被刀搅。然而常年接受的严格训练在提醒他,他不能更不该允许自己拖大家的後腿。
他勉强打起精神,和派翠克分别走到本森与斯考特的床边,背起同伴,跟著长官走向离去的门。
几个人下到一楼,往教堂大门走去。
教堂外,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天空里不时闪过几道强光,接著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竟然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些,看来他们之前真的是被那接踵而上的混乱状况给弄得晕头转向了。
费依轻吁一口气,正准备叫大家跟紧,别在雨幕里走丢了。突然,他的胸口挨了重重一击,紧接著又是一击落在他的腹部,他不由得晃了一下。
手刚松开一点点,卡尔就从他腋下挣脱出来,连连往後退。
没想到卡尔竟然在这种时候醒过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
眼睁睁地瞪著卡尔一直退到窗边,猛地纵身撞破窗户,翻了出去。
「卡尔!」费依大喝一声,放下肩膀上的切尼,拔腿就要去追。
卡尔还处在病毒发作状态,让他就这样跑出去,万一跑到当地人的村庄那儿,後果简直不堪设想。
费依刚追到窗边,亚瑟忽然在後面喊了声:「长官。」
无视回过头来的费依那满脸的不耐和不悦,亚瑟说,「你不是想要抑制剂吗?」
费依一愣,当即大步跨到亚瑟面前,伸出手。
能用抑制剂把卡尔恢复正常再带回来,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然而亚瑟看似给出的这一步妥协,其实只迈出了半步。
「我要跟你一起。」
亚瑟抱著双手,刚好压在皮带的位置,「就像我刚才说的,抑制剂在我这儿,要不要使用,给谁使用,都由我决定。」
费依顿时感到一股热气涌上头颅,几乎想兜面送过去一记饱拳。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尽管表面上看不怎麽出来,实际上他的克制能力却是非同一般的强。
一颗容易发热的脑袋,在军事行动中很不可取。──这是道尔顿家历来的教诲。
此外,费依更明白,如果现在跟亚瑟争端起来,只会耽误更多宝贵时间。
他愠怒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那就谢谢你的帮助了,亚瑟。」
「不客气。」
不再看这个越看越想揍的男人,费依对部下指示道:「派翠克,埃文,你们俩就在这儿等著。」
「明白。」两人齐声服从,尽管他们对亚瑟这样做的意图,以及那个什麽『抑制剂』,都存在著满肚子的疑团。
费依转身跑回窗口,在翻出去之前,他斜瞥著亚瑟,似笑非笑地说:「泥地很滑容易跌倒,多注意脚下。我们是去追人,我可不希望要不停的扶人爬起来。」
「哦,这倒需要注意。或许你可以考虑背我走?」亚瑟冲著费依眨了一下右眼,但却单手撑住窗台,自行先翻了出去。
这个男人……他不是个人,他是一场灾难,费依想。
由於大雨的缘故,地上的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殆尽,费依无法寻找出卡尔可能经过哪里。
就这样在密林里漫无方向地找了许久,始终没能发现卡尔的踪影。
离教堂已经有相当远的距离,费依有些放心不下埃文和派翠克。他们跟本森和斯考特在一块儿,天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像卡尔那样突然醒过来。
跑著跑著,费依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著,但是在密集的雨幕中,视野范围实在有限。
等到亚瑟赶上来了,费依说:「病毒是你制出来的,相信你对它比较了解。刚才,卡尔为什麽要逃跑?你,埃文,派翠克,你们三个都不带病毒,他不是应该攻击你们吗?」
亚瑟想了想,顺便让稍变急促的喘气平复下来,然後回答:「我说过,v病毒的感染者不是怪物,而只是些生了病的病人。他们无法抵抗血的诱惑,会为了吸血而攻击任何人包括同伴或者亲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意识。」
「这是什麽意思?」
费依深感讶异,「你是说他们还有思想?」
「有,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会有。他们懂得分析情势,如果他们的判断是,在这种状况下无法成功,那麽他们就会选择逃离,去其它地方猎杀比较容易猎杀的猎物。
就像刚才,你们有三个人,加上我就四个,这对他明显不利。此外,他曾经失败过一次,那麽他的脑子里也许会保留著那次失败的记忆,让他选择逃离那些曾经击败过他的人。怎麽说呢?大概就有点类似於动物的本能吧。」
亚瑟顿了一会儿,又说,「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不一定完全正确。毕竟我不是病毒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