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二百袋食盐,其实也没有多少,不过是在空地上,堆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山包。
林久说,“这是盐。”
她特意拿起来一包,撕开给张角看,雪白雪白的盐,不带一丝杂色,被她捧在手里,细腻得像一捧初春的新雪。
张角眼神忽然变了,他有点迷茫又有点小心翼翼的看了林久一眼,然后更小心翼翼的从林久捧盐的手掌心里,捏走了一撮细细的盐粉。
系统忽然觉得四周安静得有点过分了,张角把盐放在舌尖抿了抿,然后张老道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捻了一撮盐粉,抿进嘴里。
然后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他竟然也出来了,此时一边哆嗦一边看看林久再看看林久手心里的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点难以形容。
没有人说话,这帮人似乎连喘气都停了,半晌,张角打破了沉默,喃喃道,“这盐……不苦。”
林久回他,“这是精盐,当然不会苦,不然店家会被投诉到全额退款,还会被平台正义制裁。”
系统有理由怀疑张角没听懂林久后半句话,反正他现在的表情很复杂。
如果说林久拿出来的那些食物,让他把林久当成娘娘去顶礼膜拜,他自己则是跪在娘娘脚下的信徒。
那他现在就是,娘娘还是那个娘娘,但是总之有些东西是被改变了,很复杂,系统不太能形容。
他只听见张角用一种,急促而又卑微的语气,小心翼翼问,“精盐是什么?”
林久思索了一下,“海盐,以及矿盐?”
然后她花了一些功夫,解释了一下矿盐和海盐在大自然的存在形式。
司马徽忽然说,“我见过矿盐,不是这个颜色,也不能吃,吃了会死人。”
林久看向他,“死的人是不是浑身发紫?”
司马徽连连点头,搓了搓手,“尸体浑身发紫,状极骇人。”
林久了然,“盐本身是没有毒的,但是盐矿里不止有盐,还可能掺有杂质,浑身发紫应该就是吃到了含磷和钾的盐,这两种杂质吃了都是致命的。”
一片寂静。
系统突然说,“你历史不好是因为是理科生吗,所以化学学得很好?”
林久说,“这算是野外求生知识吧,毕竟如果流落荒岛,长期吃不到盐是会死的。”
张老道士看起来和司马徽一样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抓住重点,“还请娘娘赐教,毒盐,也就是盐矿,能吃吗?”
“当然可以。”林久不假思索,“盐矿粉碎之后溶解过滤再结晶,出来的就是这样颜色雪白的精盐了。海盐也是一样,晒卤过滤再结晶,总之,精盐的制取很方便。”
张老道士忽然迈出一步,却不是上前,而是撩起衣摆,扑通一跪。
师父跪下了,徒弟当然也不能再站着,张角以及张角的师兄弟们顿时在林久面前跪了一片。
系统又看傻了。
张角他们下跪不稀奇,张老道士下跪也不稀奇,毕竟也都不是第一次跪了,系统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次,水镜先生司马徽也跟着跪下了,跪得结结实实,毫不犹豫。
司马徽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文人,系统看得出来他被玄女娘娘折服,但是更看得出来他身上总还留有不合时宜的文人风骨。
张老道士可以坦然承认,我和我的所有都是为了全心全意的侍奉玄女娘娘。
但是司马徽不一样,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玄女娘娘的所作所为符合他的理想而已。
有时候系统觉得他效忠的不是玄女娘娘,而是玄女娘娘拿出来的那些白粥,榨菜和肯德基疯狂星期四全家桶。
但是这次他跪下了,就仿佛他身上那些坚持了几十年的文人风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一样。
不跪圣贤,跪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