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进,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但是关键时候挑唆提醒几句,也是不难的。
当城头告急,情势急转直下,这些人选择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并不奇怪。
这些都是唐家的重要人物,是世家的支柱,只要他们还在,唐家就不算真正灭亡,最起码以后也会制造麻烦。
文臻不想给他们死灰复燃的任何机会。
天下熙熙,都为利往,当他们贪欲一起,聚集在宝物最多的仁泰殿景仁宫,那么,死期就到了。
顺便,也出一口她心中恶气。
她恨那仁泰殿,那殿前德妃自戕。
她恨那景仁宫,那宫里燕绥受伤。
她恨那慈仁宫,那宫里祖孙苦熬。
她也讨厌秀华宫,若非燕绝步步紧逼,当初生产又何至于那般艰难。
……
皇城崩塌传到天京城头那一刻,唐羡之霍然回首。
燕绥一直只盯着他,抓紧这一刻,再次出箭。
他很少射箭,上上次杀了唐孝成,上次伤了唐羡之。
这一次,那箭并不悍厉,也不凶猛,箭势虽疾却无声,如风掠上城头,掠过唐羡之的鼻尖。
唐羡之刚回头,看见金光一闪,下意识拂袖。
然后他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手上还连着无数丝弦,这一抓便乱了节奏,更糟糕的是,那箭如此柔软,是因为整个箭身以奇怪材质制成,软弹而有粘性,被唐羡之抓住的同时,便黏上了他的那些丝弦。
然后便化了,流得丝弦到处都是,将那无数根丝毫都不能乱的丝弦黏在了一起,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玉钩撞上小锤,锤头撞碎三棱……曲调戛然而止。
“噗”一声,唐羡之一道血箭喷得满地红!
箭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只是彻底打断了这惊世一曲,真正戕害他的,是这重伤之后,七日七夜的苦守。
喷到最后,是鲜红的心血。
浪潮般的呼啸声传来。
有人扑上来扶住了他,是他身边留用时间最长的甲四。
唐羡之微微睁开双眼,却已看不清城头景象,那摇荡的镜花水月般的视野里,恍惚无数黑压压的人影扑上城头。
燕军上城了。
唐羡之目光越过那厮杀的人群,看向更远的地方。
那些远走的人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西川了吧。燕绥便要去追,也追不上了。
易铭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她不会坚持和燕绥做对,以她骨子里的潇洒性子,一旦看事不可为,应该会带着唐家和易家人一起远走。
他亦为此已经提前赠她无数唐家积攒多年的财富。
包括小楼剑手,可保她一世平安。
无数士兵和刀枪剑戟向他和身边仅剩的几位护卫刺来。
甲四想要背起他,却被人群挡住。
唐羡之忽然一伸手,他手上还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丝弦,却在此刻全部脱落,他两指一划,双手一展,指间明明无物,却忽起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