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回头,缓缓地对方夏吐出三个字,“他死了。”
遗留地13
“死了?”方夏错愕。他那一击膝袭虽说没怎么收力,但也不至于就这么把一个成年男人顶得直接断气。
方夏走过去在王邵坤身旁蹲下,伸指探他脖颈出的动脉,确实完全摸不到跳动的触感。
方夏和丁明相顾沉默。
“让我看看。”一位耿家青年走了过来。
“他确实已经断气了……”方夏这么说着,还是给那位耿家青年让了位置。
那耿家青年将王邵坤的尸体仰面平放,先是按了按他的肚子,然后又往上按了按他的胸口。胸口位置一按下去,王邵坤的嘴里又溢出了两口血。耿家青年手上一顿,摸出一张空白黄纸,拿笔在上面画了符文,随后拿符纸沾了王邵坤的嘴角有些偏黑的血。
耿家青年手持见血符纸,低声念咒。
“你在做什么?”方夏站在那耿家青年身后,小声问道。
耿家青年没有马上回答,念完符咒,符纸一抖,随后递给方夏看。
方夏接过那张符纸,发现之前写在上面的符文不见了,“什么意思?”
“我按压他腹部,没有摸到明显伤处,但按压他胸腔,却能见到明显有血液从他空中溢出。说明他出血的地方是胸腔,而不是在被你膝顶的腹部。再以特殊符纸沾血检测,符纸上符文消失,这说明他是中咒术而亡的。”那耿家青年向方夏解释道。
“咒术?谁给他施加的咒术?”方夏看了一眼王邵坤,又接着问道。
“这应该不是他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咒术……”
“是咒蛊之术的反噬。”符堇接话道。
“没错。”耿家青年点头道,“以巫蛊之术操纵蛊虫,施术者多是通过蛊母来实现的。王邵坤这胸腔内出血的情况,我才那蛊母多半是养在他胸腔里吧。咒蛊全部死亡后,蛊母反噬主人,于是咒术他体内咒术开始扩散。不过反噬的咒术还遗留在他血液中,没有完全扩散,应该是王邵坤本身身体不好,撑不到咒术完全反噬,就直接断气了。”
耿家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掰开王邵坤的嘴,往里面看了一会儿,拿出一把小匕首,从他嘴里挑出一只背甲漆黑,如小拇指般大小的虫子,递给方夏看。
“看,蛊母果然是在他体内,因为宿主死亡,现在从他食道里爬出来。”
方夏看了一眼那只在染血的匕首尖上的虫子,愣愣地看向拿着匕首的耿家青年,“……你的主业是侦探吧?”
“不是,如果不进玄术圈,我其实是打算往建筑行业发展的。”那耿家青年回道,“知道这些,只是曾经有看过关于这方面的古籍而已。”
“这家伙看的书又多有杂,他爹平时没少训他,说他不专一。”在不远处照看着徐萌的,另一位耿家青年接话道。
“我爹没那么说。”在方夏这边的耿家青年起身,一边摸出符纸,处理掉匕首尖上的蛊母,一边出声反驳道。
“反正差不多就这样意思。”
“差多……”
“你们快看!”丁明突然出声打断道,“血在动!”
方夏跟他身旁的耿家青年双双低头看去,只见王邵坤吐在地上那两口血,先是缓缓在地上凝结成血珠,随后仿佛活了一般,朝着祭祀殿中心的祭坛方向游走而去。不止的地上的鲜血,很快王邵坤的口鼻耳眼,甚至皮肤表层,都渗出血珠,如同有什么一般,朝着祭坛汇聚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方夏看着不断朝祭坛游走的血珠,喃喃地开口问道。
“因为这里是祭祀殿。”符堇走到方夏身旁,看着祭坛缓缓开口道,“之前说过,祭祀殿是用来举行活祭的。主持活祭的巫,会在这里屠杀作为祭品的活人。只要在这里死亡的人,鲜血会流进祭坛,勾勒出祭坛上的法阵,亡魂被拘禁在法阵之中,被炼制成厉鬼。被困在这地宫里的厉鬼,基本都是从这里被制造出来。剩下的尸体,则会被扔进里面的阴尸池,养成由怨煞驱使的阴尸。”
刚听符堇解释完,方夏就感觉到,被他召唤过来,还在他控制中的那些厉鬼躁动起来。他们冲着祭坛尖啸,法阵的显现,刺激了这些厉鬼,让他们想起自己被炼制成厉鬼的痛苦过程。愤怒与恐惧的极端情绪,刺得方夏额角阵阵发疼。
方夏被迫收回力量,那些厉鬼尖啸了一阵之后,飞快从祭祀殿逃离了出去。
方夏身旁的耿家青年见状,跑过去把昏迷在祭坛上那个王家人拖了出来。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祭坛中心的法阵已经被勾勒出来。那祭坛很大,一个人的血液只够勾出淡淡的一层,有些地方看起来还断断续续的——但这也足够发动法阵了。很快,方夏就看到王邵坤的亡魂,离开了他那具已经被抽干了鲜血的尸体,带着一脸惊惧地被吸入阵法中心。
“坤二爷——”王珂发出一声大喊。
被鲜血染成的阵法一闪,阵法消失,祭坛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夏怔愣地看着祭坛。
“七日之后,王邵坤就会化作厉鬼从这阵中出来。”符堇徐徐说道,“若是力量弱小,那便会被其他厉鬼吞噬;若是力量足够强大,那将会被永远地囚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解脱。”
“因果循环,天理昭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丁明低声说道。
方夏在王邵坤的干尸旁蹲下,拿刀割了他一缕头发,包在黄纸里,塞进腰包。尸体是带不出去了,这缕头发权当见证,给他师父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