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当了二十年皇后的萧芮音而言,处处透着稚嫩。可若是十五岁的萧芮音瞧了,必要闹着同她义结金兰。
“起初,我提拔女官,是嫌日子无趣。”萧芮音笑了笑,目露怀念,“后来认识了许多身处苦难中的女子,渐渐添了几分真心。”
虞茉当即自省,她的目的亦不纯粹。
可目的好坏又有何干系,只要结果是好的,便足够了。
她语气诚挚地道:“我会的不多,但愿意学,还请娘娘教我。”
“好。”萧芮音屈指点了点纸面,问道,“基础学科和专业学科是何意?”
虞茉暂且学不全古人的措辞,是以用自己熟悉的词汇命名,她解释:“人各有长,可以统一先学识字等基础项,待年岁大了,再凭天分专攻某业。”
与学宫、书院不同,她设想的慈幼局偏向于技术学校,好令孤女们足以傍身的手艺。
对此,萧芮音赞不绝口:“宋医官常为招揽不到弟子而发愁,若能从慈幼局中遴选,不失为两全其美。”
正说着话,赵浔来了,在帐外唤道:“母后。”
萧芮音睨一眼神情慌乱的小娘子,笑意更深:“进来罢。”
前头,圣上听了四皇子回禀,也与群臣做过商议,令赵浔起草折子。他道明来意,占了半张桌案,看向虞茉:“帮我研墨。”
虞茉:“。。。。。。”
自己没手吗?分明连皇后娘娘都是亲力亲为。
但她在意形象,挤出完美无缺的微笑,行去赵浔身侧,拂袖研磨。
萧芮音则弯了弯眼,翻找出一沓账册,语带疲倦道:“这些是妃嫔及各自母家捐赠的银钱,你来得正好,一会儿帮我核对核对。”
赵浔奋笔疾书,闻言,淡声答说:“茉茉最擅算学。”
“当真?”
“嗯。”他撩一眼虞茉,暗含鼓励道,“要试试看么?”
温府寝房里,有虞茉为鹂儿撰写的算学书。赵浔曾翻看过,措辞通俗易懂,所用文字虽奇异,却极为实用。
迎着两道包容的目光,虞茉跃跃欲试:“我会尽量做好。”
萧芮音愈发喜欢这未来儿媳,将她手中的墨条随意搁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闻言,赵浔唇角微微抽搐,不悦地睇了母后一眼。
只因虞茉一贯爱听好话,偏母后张口便来。他已能提前预想,若某日惹恼了虞茉,少不得要遭她数落嘴笨、闷葫芦诸如此类的话。
但萧芮音没空理睬儿子。
“我不会打算盘。”虞茉捻了张空白宣纸,一面心算一面写下答案,羞赧道,“字迹有碍瞻观,劳烦太子殿下稍后代为誊抄。”
基于小学伊始的数学培训班,她极快算好,令萧芮音啧啧称奇:“等你二人定了亲,快搬来宫里住着,教一教我身边的千灯和万茵。”
赵浔听了满意,做主应承下。
而考虑到夜里容易熬坏眼睛,处理过要事,萧芮音开始逐客。
“儿臣告退。”他抬手打起帘子,示意虞茉先行,旋即自后方牵住她的手,“时辰还早,要四处走走么。”
她望向漫天星辰,重重“嗯”一声。
赵浔熟悉围场地形,与她肩并着肩,沿甬道朝人烟稀少的丛林走去,忽而问:“许久不曾听你提起无念大师。”
虞茉怔了怔,如实答说:“我险些忘了这号人物。”
当初满是执念,是以期盼有人能代为作答。后来,她结识了许多人,接触了许多新事物,当真做到“既来之则安之”,自然也变得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