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看看,在对比之下,她的胎记究竟是更像人为画上去的,还是出生时就带着的。”崔令宜叹了口气,“我记得拂衣楼当时给我画胎记的时候,是拿着一张纸参考的,所以一定与真人的有偏差。她的胎记若是各方面都与我相像,那她也极有可能是假的。”
卫云章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觉不觉得她今天看起来有点怕你?是不是因为心虚?”
“未必。也可能是昨日被我撞见了与你搂搂抱抱,她今日还在尴尬。”
“……”卫云章换了个话题,“要不然你先说说看,用什么草药能够配出洗色的方子来,我让人去采购,到时候给她倒浴桶里,这样你也不用亲自动手,免得有负担。”
“不行,抛开我和她个人不谈,单从洗色效果上说,也不能这么弄。一浴桶那么多水,得掺多少药水,才能在身上那么点大的地方,那么明显的颜色上起作用啊?”崔令宜摇了摇头。
但卫云章的话却有点启发她,她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倒是想出一个别的法子。”
她匆匆从浴桶里起身,刚起了半个身子,又蹲了回去,趴在浴桶边,瞪着卫云章:“你还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卫云章嘀咕道:“你也没叫我回避啊……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害羞呢……”
一边背过身去,一边捞起屏风上搭着的长巾,从背后递给她。
身后传来淅淅沥沥的滴水声,是她从浴桶里迈了出来。
手中一空,她接过长巾擦着身子和头发,卫云章双手拢在袖间,仰头望着天花板。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他问,“不多泡会儿?”
“我怕再晚点她就睡了。”崔令宜道。
她擦干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喊来小二换水,嘱咐卫云章:“你也好好沐个浴,我去隔壁找她,小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回来。”
卫云章看着她,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好,我等你。”
比起昨夜,她今日已经学会主动与尹娘子交谈,不再停留在那些无穷无尽的纠结与困苦之中,令他宽心不少。
她昨夜那个样子,他本是很担心的。也许她内心深处还是彷徨无措的,但至少,她现在正在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争取一点微末的希望,不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只要她自己不绝望,不放弃,他觉得就没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走廊上,崔令宜敲响了尹娘子的房门。
“谁?”
“是我。”
房间内尚未熄灯,尹娘子来开了门,朝崔令宜抿唇笑了笑:“夫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崔令宜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赶了一天的路,看你累坏了,就过来看看你。你之前胃口不好,晚饭吃了没?”
“后来还是吃了一点的,只是吃得不多。”尹娘子道。
崔令宜探头往屋里看了看:“怎么没见碗筷呢?”
尹娘子:“方才小二过来给我打热水洗漱,走的时候顺便把剩菜收走了。”她微微侧出一点身子,“您看,那盆水还在那儿呢,我已用完了,等会儿喊小二来收走。”
崔令宜径直走进了她的房间。
尹娘子:“夫人……”
崔
令宜莞尔:“把门关上吧,有些事情总不好被外人听见。”
尹娘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还是把门关上了。
“你腿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但自己还需清洁一下,你晚上检查过了吗?”崔令宜关切道。
尹娘子点了点头:“我看过了,有夫人的帮忙,没中午那么严重了。”
“那便好,我也派了随行的护卫,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骑射服的,那样骑马时就保护得更好了。”崔令宜又从袖中掏出一罐药膏,“这是白日里没用完的那个药膏,别人也用不上,就给你用着吧。”
尹娘子受宠若惊:“这,这怎么好收!”
“拿着吧,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崔令宜放到她手中,“你也知道,郎君他在翰林院任职,今日更是听到了那些护卫说的话,他的父亲可是卫相,家中什么东西没有,还会缺这个吗?”
尹娘子只得接住。
她眉眼低垂,抠弄着罐身上的花纹,忍不住小声问道:“夫人……我昨日对卫大人那样,你当真不怪我吗?”
崔令宜云淡风轻:“是他隐瞒身份在先,你又不知道他已有家室,何错之有?”
尹娘子讷讷:“夫人……真是宽宏大量。”
崔令宜:“你长得漂亮,又知情识趣,若是回家,有了依傍,必不会愁嫁的。”
“再说吧……我现在想这个,为时过早。”尹娘子道,“今日奔忙了一天,晚上还辛苦夫人特意来给我送药,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令宜笑笑:“我还有别的东西没拿出来呢。”
尹娘子:“什么?”
崔令宜又掏出一物:“这是我从京城带出来的药油,你今日一直绷着身子,筋骨必然僵硬疲软,我与你推拿推拿肩颈,也好让你明日上路时轻松些。”
尹娘子大吃一惊,下意识挡住她的药油:“夫人也太客气了!”
“是不是信不过我的手艺?”崔令宜柔声道,“其实我真的会推拿,你试试看,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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