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章接了皇帝密旨,去营州调查山匪一案,最后查出是康王自导自演。话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康王已失了圣心,而卫云章又恰巧得了圣心,你若是知情识趣,就该趁早弃暗投明。否则,等楼主与康王从营州回来了,拂衣楼可就撇不清干系了。”
纪空明:“卫云章不是已经进宫去了吗?恐怕这会儿拂衣楼已经撇不清了吧?”
“若是你的拂衣楼,说不定还有撇清的机会。”
“你说得倒是轻巧,就这么几天时间,你还指望我上去篡位?”纪空明笑道,“就算是拿我当枪使,也稍微真诚一点吧。想看我与楼主鹬蚌相争,你在旁边渔翁得利?”
崔令宜:“我只不过是给你指条明路,你若不听,我也劝不了你。你要么现在就把我绑起来,等楼主回京,把我献上去。只不过,朝廷围剿拂衣楼的时候,可没怪我没提醒你。”
纪空明笑而不语。
崔令宜皱了皱眉:“我言尽于此,你若不动手,那我可要走了。”
纪空明:“你就这么希望我把你留下来?你这么煽动我,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招了。”
崔令宜:“随你怎么想。”
说罢,便转身下楼。
然而就在她要推开门的一瞬间,身后风声突至,她反手一簪,只听刺啦一声,簪尖划破扇面,直冲纪空明面门。
纪空明扇面一合,两枚扇骨如同筷子一般牢牢夹住了她的簪子,他手腕一个上挑发力,便将簪子从她指间抽了出去。
簪子飞射而落,钉在房柱之上,尾翼颤动。
“不是说不想跟我动手吗?”她质问。
纪空明:“我改主意了。”
他劈扇而来,崔令宜一个闪身,拔出了插在靴子里的匕首。
纪空明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卫云章对你这么抠门?连柄好点的匕首都舍不得给你买。”
她和卫云章去探查山匪寨子,当然不可能带着明显的武器,这柄匕首还是回来的路上以防万一临时买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货,只是应急备用罢了。
没想到最后会用在纪空明这儿。
崔令宜拔匕出鞘,匕首在指间打了个旋,雪亮锋尖闪过,直接刺破了纪空明的衣裳,在他肩头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她一愣——他怎么不躲?
纪空明笑容愈深,伴随着他唇角渗出的黑色鲜血,显得愈发诡谲。
崔令宜大怒:“我没给你下毒!”
“谁信呢?”纪空明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指尖上的血渍,啧了一声,“楼主多疑,你大白天的主动上门找我,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没办法,我这人胆子比较小,不敢违抗上面的命令。多谢你这一手,好歹让我有了些辩解的余地。”
崔令宜:“你宁愿这样都不愿意与我合作?”
纪空明气定神闲:“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与你合作?等什么时候你真能坐稳这个相府儿媳的位置,再来与我谈条件不迟。”
崔令宜深深地盯了他一眼,收起匕首,推开门,噔噔噔下了楼。
楼梯下面一直有个小二在等着,见她毫发无伤地出来,也不敢拦,等她离去后,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看到满襟鲜血的纪空明,不由大惊失色:“门主!”
纪空明摆了摆手:“无妨。”
“她给您下毒了?”
纪空明
抽出一块帕子,往里呸了口血沫:“就当是吧。”
“那解药……”
“没事儿,解药等会儿再服,免得好得太快,等楼主回来我都痊愈了。”
属下不解:“门主,为何不捉拿卯十六这个叛徒?”
纪空明把脏了的帕子往他手里一塞,负手踱到窗边,从这里往下望,正好能看见崔令宜在长街人群中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背叛拂衣楼,生气的只有楼主一人。”纪空明慢条斯理地说,“她若是不曾爱上卫云章,完美完成了这个任务,将来可是要直接升任门主的,届时我可怎么办?”
属下:“那难道不更应该捉住她吗?只有除掉她,门主您才能不受威胁啊!”
“谁说捉住她就一定代表除掉她了?”纪空明瞥了他一眼,“若是楼主有心要杀掉她,为什么不在路上就杀了她?活捉可比现杀难多了,尤其是在那些迷药毒药她都了如指掌的情况下。”
属下猜测:“或许楼主是想把她捉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以儆效尤呢?”
“他什么时候这么拖泥带水了。”顿了一下,纪空明又道,“你不觉得楼主太看重卯十六了吗?卯十六刚和卫云章离京的时候,也没人知道她就是叛变,楼主却远赴营州,亲自确认。这种事情,交给我去办,不也一样吗?”
“可能是卯十六是他提拔起来的,所以格外在乎?”
“他提拔的人多了,但你见他还跟谁承诺过,让他当下一任门主的?”纪空明声调冷了下去,“我倒也不是非得做这个门主不可,可是像我们这些人,谁不是一路拼杀上来的,凭什么她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门主?”
属下倒吸一口冷气:“莫非……楼主看上她了?”
纪空明:“……”
纪空明:“你在想什么呢,楼主年纪都能当卯十六她爹了。要是真看上她了,还让她嫁给卫云章干什么?”
“也是。”属下更疑惑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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