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响后,紫棋在外道:“大爷,刑部的王大人在大门外,等着见您。”
床边的人停顿片刻,起了身。
房门合上,秦霁坐起来,掀开自己衣襟往里看了眼。
抛去许许多多不提,昨夜的确是舒服的。她虽无从对比,却听醉春楼里的花娘们骂过,陆迢于此一道,大抵要比旁人强。
但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和他……秦霁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抓了把头发,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摆到脑后。
果然近墨者黑。
她得离陆迢远一点才行。
*
一大早,刑部房便来了乌泱泱一百多号人,都是在欣兰殿侍奉的宫人。
今早卯时,欣兰殿的宫人换香时,在地上看到了一滩血,接着便是倒地不起的陈贵妃。
贵妃娘娘在寝殿中暴毙,死时眼角泣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上下。圣上勃然大怒,将与欣兰殿相干的所有人等通通押下,责令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此事。
陆迢扫了眼,王茂才奉上一盏热茶,“陆侍郎,此事事关重大,你瞧瞧,咱们从哪开始审?”
“不急。”陆迢接过茶盏抿了口,“内务府的名录送来了没有?先拿着对对人。”
*
白鹭园里,秦霁睡到午时将将转醒。
紫荷正巧进屋,待秦霁坐到妆镜台前,上前给她梳发。柔顺的发丝轻易挽成狄髻,秦霁在妆匣中选出一只白玉簪,簪了上去。
紫荷双手落空,抬眼撞见了镜中那张比花还娇的美人面,腮颊透粉,眉眼中漾着零星懒意,唇瓣娇嫩若新桃。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同,宛若水灵灵的花骨朵全然盛开了一般。
怪道大爷如此牵挂,连夫人几时醒都能猜准。被镜中人望了一眼,紫荷垂首放下骨梳。
“夫人,厨房里炖着一盅鸽子汤,里面加了新鲜的莲子,现下火候正好,咱们用些罢?”
“好。”
才说完,鸽子汤就端进了偏厅,另有几碟菜,分别清是蒸鲥鱼,五香茄子,
及着一碗蜜渍豆腐。
都是刚刚做成,秦霁刚醒便吃上了。
用罢饭,她去见了庄子上的几个管事,问了田产和收成。永安郡主和长公主给她的着实不少,现今这些田产都在她手里,无论如何都得过问过问。
今日只叫了五个管事过来,却也够秦霁忙整个下晌。
她学过管家,但真正处理这样多的账目,还是第一次。陆迢早先提过一个嬷嬷,今日也将她请了过来,在旁指点。
一应事宜忙到傍晚,才勉强收尾。秦霁留嬷嬷在园中用饭,她一万个推辞不敢。
秦霁只好备下礼物,另有二十两银放在提盒中一并交给她,使白鹭园的马车送她回家。
回了正屋,秦霁在案前翻看这些田庄以前的账目。未几,紫荷走进来,道:“夫人,大爷的人回来报信说官署事忙,让您自己先用饭,不必等他。”
她问道:“现在叫人摆饭么?”
秦霁想说不用,转念一顿,“摆上来罢。”
夜里灯烛一寸寸矮下去,待秦霁看完那些账册,做的批注也写满了小半本册子。
合上书页,正房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