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怔了怔。
她以为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无需再往里问。
可陆迢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就站在床边,像是一定要等到答案。
秦霁抿了抿唇,“谢谢你肯和离。”
圣上赐的婚不能轻易作罢,要上折子请完罪才算,和离这一道,只有他利益受损。
而她,她现在有钱,家里有靠山,月河和清乐都在京城……总之,秦霁和离后可以过得非常逍遥。
陆迢听到了答案,还不如不听。
她总是能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来伤人,偏他不肯信,一次又一次,非要让微渺的期许全部粉碎,才肯罢休。
他没回应,秦霁以为是自己还不够诚恳,仰面对他笑。
“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地方,等圣上的旨意过来,我便搬出去,不会多留。”
陆迢沉沉看了她半晌,勾唇一笑,“由你心意。”
秦霁舒了口气,又听他道:“秦霁,你知不知道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叫了谁的名字?”
喝醉的晚上?
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听陆迢现在的口气,这人一定不是他。
怔了片刻,秦霁终于明白为何陆迢要拿着那副几年前的画问她要解释,为何陆迢会生这么大的气。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认为自己会想起李思言,更不喜欢陆迢总提起旁人。
秦霁抬眸,沉默与他对视。
无论陆迢怎么想,多生气,她都不打算解释。
她现在也很冤枉。
这在陆迢心中便是默认了,他移开视线,替她放下床帐两侧的帘钩,“伤了腿就先好好歇着,要走也不急这一两日。”
“好。”秦霁温声应。
绡帐落下,陆迢摸了摸胸口,才放进去的奏本方方硬硬,实在很硌人。
两日后,当着满朝大臣,陆迢上了封折子,请罪和离。
圣旨到白鹭园的时候,秦霁正在着人收拾自己的东西。
太和殿传旨的公公声音又尖又细,灿灿日光下,听得人直有些犯晕。
好在圣旨念得快,秦霁听完甚而有空从头至尾回想一遍。
“公公。”她唤住将要转身的大铛,屈身行礼,“敢问公公,陆侍郎受了什么罚?”
冯公公闻言笑了,拂尘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秦夫人,若真想知道,何不等陆侍郎回来了亲自问他,咱家可不敢越俎代庖。”
小暑时节,白鹭园里花草葳蕤,山石嶙峋,处处都散发着盎然绿意。假山前引了一个水池,里面荷叶莲莲,浓荫遮蔽处时常有越池而来的凉风。
秦霁站在树荫下,望着园子微微出神。
刚才的冯公公说到最后一句时,意味深长摇了摇头。
不让说出来的人是陆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