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霁相识的第八年,陆迢发现了一个秘密——秦霁不擅说喜欢。
只是一两个字,可要从她喉间出来像是要历遍千难万险。
秦霁从来不说。
唯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才能察觉到她的回应。
这天看完灯回来,小雨往书房端来了一碗暖汤,还不忘贴心嘱咐,“爹爹出门时要多穿一些,初春还冷,少吹风。”
小孩子哪里想得到这些,说这些话的人是秦霁。
他又想起,她和小雨都喜清淡,在他来之后,桌上每日总会有两道蜀菜。
秦霁的喜欢在意,像一片湖,常常静默无声。可你知道,夏日清凉的风与她有关,怡人净目的荷花与她有关,平日涌起的片刻欢愉也与她有关。
拥有这片湖很难,好在,他如今也分到了一隅之地。
秦霁一直不知道某人的小得意,直到某日陆迢赴宴晚归,才发现一点端倪。
宴上的酒一轮一轮,陆迢没能躲开。回到芷园,天色已黑透。
秦霁刚沐浴完,坐在书案边,一面绞头发,一面去翻铺子里近半年的账册。陆迢换完衣裳,在她身侧坐下。
“怎么一心二用?”他捞起秦霁半湿未干的长发,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蜕巾。
“白天没看完。”秦霁声音有些犯困,又问,“你喝的什么酒?”
闻起来有种花香,又有醇厚的酒味,她还没遇到过。
“梨花白。”陆迢低笑,俊朗面容被光影削添出柔和的神色。
分明是三十的人了,和四年前却看不出任何区别。宽肩窄腰,身姿颀长,胸腹还更硬实了些,不见年长的痕迹。和书案前杏眸粉腮的美人坐在一处,显得很是相配。
陆迢在她耳背亲了亲,“明日我带一坛回来。”
秦霁点点头,指尖捻起账册翻了一页。她身后乌黑湿润的发梢垂落到腰际,被他用蜕巾裹起,仔细揉搓。将一绺搓成散出来的一缕缕。
待她合上账本已是深夜,陆迢不知何时阖上了眼,下颌轻抵在她发顶。
“陆迢?”秦霁侧过身,被圈了个满怀。
“看完了?”陆迢问,声音醺然。
“嗯。”秦霁想,他好像醉了。
看到陆迢微红的耳尖,她更加确认这个念头。
他就是喝醉了。
秦霁双手托起他的脸,“陆迢。”
“嗯。”他静静望着她。
这副模样不是醉,也是个半醉,有些事情现在问最好不过。
秦霁抿抿唇,“你早就叫太医去看过我师父了,是不是?”
“嗯。”
“你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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