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跌下来了?”许红玉跑到床边去扶儿子,“你想干什?么喊人就是了!怎么就非要自己下来?”
纪英毅也?走到近处,关切地打量着纪云霄的伤腿。
纪云霄没有想到听见这样的“真相”,他?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他?慢慢抬起眼,盯着母亲脸上的表情,质问:“母亲,你刚刚和姐姐说的话都是真的?”
许红玉脸色微僵。
她带着小女儿从里间出来时,纪云霄已?经睡着了,她没有想到那些不堪的事情会被纪云霄听见。
她顿时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些事情!她了解这个儿子,知道?他?的心?善与单纯,不想让他?因?为那陈年旧事与父母生了隔阂!
“你现?在不要多想,最最顶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许红玉推着儿子的肩膀想让他?躺下来。
纪云霄脑子里很乱,他?皱着眉陷入回忆里,想起很多小时候被他?忽略的事情。
许红玉看?他?不说话,赶忙又唤:“云霄?你怎么了?是不是伤腿摔疼了?”
许红玉语气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代替儿子受苦受疼!
母亲的关切是那么真心?,越发衬得她对姐姐的无?情无?义。
纪云霄皱着眉,质问:“姐姐当真是你们亲生的?”
许红玉见他?还问纪云栀的事情,叹息不语。
纪云霄苦笑:“我在很小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姐姐病死了。今年来京城得知她还活着,你们说是我小时候生病还要念着去京城找姐姐故意骗我她去世了,后来一直将错就错瞒了下来。”
纪云霄长舒了一口气,失望道?:“其实是你们希望她真的死了……”
纪云霄闭上眼睛。
许红玉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他?一概没有听进去。后来纪英毅也?来劝,他?仍是耳中轰隆,什?么也?听不见。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辟出来的小天地里,只?他?孤零零一个人。
纪云霄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向敬爱的父母居然有着这样狠毒的心?肠,这让他?一时接受不了。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在浑然不知中成为了那个害姐姐的因?。
自责、愧疚搅得他?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第二天,纪云霄不顾伤腿,执意让小厮扶他?登上马车,他?要去陆家找纪云栀。
等到了陆家,他?腿上的伤处果真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他?早有准备,在马车里换上干净的裤子,才?下车去寻姐姐。
可他?扑了个空。
纪云栀已?经在去往浒州的马车上。
一路上,纪云栀都很安静,只?在刚上马车的时候,犯难地问陆玹:“我跟去真的不会给二爷添麻烦吗?”
“只?是去当一回说课,不是什?么紧要的差事。”陆玹道?。
纪云栀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在马车窗边,时不时挑起车帷往外望去,去看?马车旁倒退的景色。更?多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看?,只?是靠着车壁半垂着眼睛发呆。
桌上摆了些精致点心?,她也?没有心?情去碰。
陆玹偏过脸看?向她,看?她像淋过雨的花儿,蔫蔫的。
“今晚宿在马车里。”陆玹道?。
纪云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马上要天黑了。
“坐了大半日的车,下去走走。”陆玹起身?跳下了马车,立在一旁把?纪云栀扶下来。
双足沾了地,纪云栀后知后觉坐了这么久马车,身?上是有些酸,该活动活动腿脚。
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一前一后。
开?到荼蘼的晚霞已?经谢幕,只?在天边残留着一点橘晕。另一边大片的夜色正在卷来,将要将这最后的一点亮色吞噬。
纪云栀走在陆玹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一直情绪低落似乎也?不太好。她不愿意将坏心?情递给别人。
她快步往前迈去一步,拉近了和陆玹的距离,迟疑了一下,主动抬手,想要去攥陆玹的衣袖。
恰巧陆玹往前抬臂,错过了。
纪云栀抬起的手悬在那儿,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她刚要收回手,陆玹突然转过头来。
纪云栀迅速抬手,掩耳盗铃般假装只?是想整理一下鬓发。
陆玹拉过她拢发丝的手,握在了掌中。
纪云栀再往前迈去一步,由陆玹身?后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往前走。
“摘两个?”陆玹问。
纪云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路边的批把?树。
“有点……”
纪云栀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玹已?经抱住她的腰,轻易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肩上。
纪云栀惊呼了一声,先是抬起双臂找平衡,后是去扶陆玹。
陆玹朝枇杷树走去,只?几步而?已?,他?虽走得稳,纪云栀还是心?惊胆战,连声嚷着要陆玹把?她放下去。
“坐不稳,不行,真不行……”纪云栀一边说着,一边扶住已?经靠近的枇杷树。
一颗枇杷就在她手边,她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摘。真的将枇杷摘下来握在手中,她立刻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