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衣服……”
“怎么了?陆兄说这样装束该不会被人认出啊。”李莲花下意识拂了拂卫衣下摆,他现在把马尾束得很低,戴了顶棒球帽,和昨日比起来是完全两个style。
顾希宵挠头,发觉对方根本没因衣服被扯坏而生气,自己酝酿了半天的话,竟是白用功了。
半小时后,他们驱车来到一片建造于上世纪90年代的老旧小区,陆鸣拎着个环保手提袋,正站在小区入口旁的电线杆下。路虎狼奔逐突猛然在他身边停下时,他还在猛戳手机。
等顾希宵停好车,陆鸣把手里环保袋递过来,望了望李莲花,喜笑颜开:“墨镜不错,挺适合你的。”
李莲花接过来也笑:“顾科的神来之笔,好看吧。”
顾希宵旁观二人眉来眼去,凉凉道:“墨镜是用来保护你刚有起色的视网膜,不是给你耍帅用的。”又盯着李莲花刚到手的袋子,“这是什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接上头的?”
李莲花从袋子里摸出一个i头枕大小的软包,外加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套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金针,还有若干小锤子小钉子之类的古怪器具。陆鸣道:“我们这里的九针套装五花八门不尽相同,我找3区一个当过御医的朋友拿了套,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李莲花细细摸了摸,笑道:“好得很,够用了。”
“李神医这是要重抄旧业?拜托,望闻问切第一个字你就芭比q了!”
李莲花一脸不走心:“装装样子,不要认真嘛。”
三人说着进了小区大门。
这时一阵婉转多变的鸟鸣传来,顾希宵掏出手机接起来:
“顾科,你们什么时候到阿?义诊已经开始了哦。”小鱼清脆的声音夹杂着闹哄哄地背景音立时传了过来。顾希宵回了句“马上到”,加快脚步又看向李莲花,“昨晚定的不是学雷锋便民服务?怎么变义诊了?你别胡闹啊,无证行医是违法的!你懂不懂啊死莲花!”
“放心,不是我出诊,是青姐。她可是有高级执业中医师资格证的正经大夫。”
顾希宵愣了愣:“那你要这些针做什么?”
“那当然自用啊,我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啊,自备一套针也不行么?你们这里的律法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顾希宵微微松了口气,仍不放心:“自用当然可以,但不能给别人看病,没事也就没事,一旦有事,罚钱是小进去是大……”
“行了顾科,花花知道分寸的,我和他都讲过的。”陆鸣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解围。
说话间,三人走到小区内一处景观长廊前,只见3张方桌在廊下一字摆开,上铺白布,半空一条“学雷锋义诊进社区”横幅,旁边立了张易拉宝,上书“青城山建福宫宫主亲传弟子名中医岑碧青先生携弟子义诊,失眠多梦躁郁离魂者福音”。
坐在方桌后的青姐一改平时清爽利落的短发萌妹形象,短发微卷,一身月白对襟唐装,下着渐变玄色马面裙,显得端庄又稳重,她戴了个医用外科口罩,正轻声和桌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说话。b组两名队员也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坐在两侧,一个五指翻飞在笔记本上抄方,另一个正给来看诊的居民填表登记资料。
不一会儿,老妇人把手搁在桌面的软布包上,青姐拿一旁的消毒液净过手,便开始诊脉。
顾希宵暗道义诊还挺像回事儿。三张桌子声势不大,也没事先宣传,却有不少居民在一边排起了队。还有几位身着绿马甲,戴着红袖章的社区志愿者帮着着两名队员一同维持秩序。
小鱼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递过白大褂,又一把抓住李莲花,压低声音兴奋道:“顾科、花花,你们可算来了,幸好赶上了。”说着向队伍中段努了努嘴:“现在排在第三顺位,看着像母女,年轻的那个眼神有点飘,应该就是被山鬼附过身的许婷婷。”
顾希宵奇道:“真是她?这么快就出现了?”
“那还不是花花的主意好,我们刚托志愿者用扩音器广播了一遍,听到主治失眠躁郁,她家那扇怎么敲都没反应的门就开了。先出来个男人,看了我们易拉宝上的字,问明白是免费义诊,回家拉着这对母女就来了。喏,坐她们左手旁长廊里、那个穿工装裤的那个就是。”
附身(四)
顾希宵顺着小鱼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老太太挽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正在排队,不远处一个穿卡其工装裤长袖t的男子正坐在长廊里看手机。
四人一番商议,开始分头行动。不一会儿,三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年轻人走到候诊队伍中,领头的姑娘对排在队首的大爷说:“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多看几位病人,老师让我们先来登记问诊。大爷,您是哪里不舒服了?”
姑娘身旁瘦瘦的青年有点腼腆,勉力深呼吸,迎上了排在第二位的一对夫妇。落在最后的高个男子则走向排在第三位的母女:“两位谁是病人?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问,一边在pad上调出一个表格。老太太瑟缩瞄他一眼,快步走向长廊里的工装裤。年轻女子则呆呆站在原地,眼神游离。不一会儿,工装裤和老太太一同走过来。那女子见了,忽然浑身发抖抓着老太太就往她怀里钻。工装裤斜眼打量了一番高个男子,开口道:
“怎么了?你干什么?”
“哦,我们是岑老师的学生,今天排队的人有点多,老师派我们过来给大家登记顺便问个诊……”
工装裤粗鲁打断:“我们不用先问诊,等排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