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着,等会自己就回去宿舍好了,不工作,也不学习,去澡堂子洗个澡,再洗洗衣服,搞搞个人卫生,完了去图书馆借上两本杂志看。
陈向阳年纪大了,又有些孤僻,一向不爱凑这热闹的。
徐良倒是爱玩爱闹的,可惜家里老婆管得严。她老婆在市木材厂工作,岳父岳母也都是木材厂的工人,她老婆工龄长,结婚之后就获得了分房资格,将家安在了木材家属院。
木材厂距离这里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每天公交车也就那么两趟,很不方便。徐良一周回去两三次,平时住在单身宿舍里,跟两地分居也没啥区别,最近忙着技改小组的工作,家都回得少了,虽然也很想去歌舞会跟着热闹热闹,但还是回去跟家人团聚更重要。
“可惜了,听说工会的人还搞来了不少瓜子花生呢。”
恰在此时,张海洋将那个大提包提过来,拿到大家跟前,将拉链拉开,笑着大声说:“我怕你们忙工作,玩不上,也吃不上,就特意去了趟工会,跟他们要了些,他们给了这老些!”
众人往里一瞧,好嘛,花生、瓜子、冰糖混在一块,还有几个金灿灿的橘子,装了满满一提包底儿!
张海洋也没想到工会小姑娘一下子给这么多,他本来是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的,想着就是真给了,装在自己工服的口袋里就行了,上衣两个大口袋,加上两个裤兜,四个大口袋,啥装不下啊?
没想到一下子给了这么多,他只好跟人借了不知道谁放到凳子上的空提包,小心抱在怀里,这一路上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唯恐遇到熟人,万一人家顺手抓两把,自己小组的同志们不就少吃了吗?
“好家伙,你这是把人家工会的老底给掏了吧!”徐良顺手抓了一把,从里面挑出一块冰糖来“嘎嘣嘣”地嚼着,冰糖表面沾了些五香瓜子的咸味,感觉更甜了,他朝着张海洋竖起大拇指,说:“要不组长选你当内勤呢?牛,啥都想着咱们。”
秦今朝:“是啊,咱们小组的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都是我跟沈总工反复商量后选定的,你们也都没让人失望,反而是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为你们骄傲!”
张海洋脸上放光,只觉得自己到技改小组后听到的鼓励,比这一辈子都多。
颜丹霞和陈向阳也投去敬佩的目光。他们两个都是比较内向的人,可张不了这个口。
张海洋胸脯挺得高高的,说:“我也没想到她们给这么多,还跟我说你们辛苦了,今天全厂人都在大联欢,只有咱们还在忙着工作,真不容易,还说了好些鼓励的话。”
这是去跟工会要东西去了,一般人可舍不下脸皮去。
张海洋本也不是脸皮多厚的人,只是他一想到自己这是为了小组要的,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头就坦然起来,并不觉得丢人了。
以前他在办公室里也做了类似的工作,可从来没有人觉得感谢,甚至还觉是理所当然,他但凡有一天卫生没打扫好,还会被人抱怨。
而此时,看到小组同事们高兴的笑脸,感谢的表情,只觉自己这份工作真是太有意义了!
这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正是沈总工,他一眼就瞧见了桌子上组装好的核心部件,站在一边前后左右,仔细地瞧着,脸上也盈满了笑意。
他这个名誉组长不是白当的,小组的每一点进展,每个人手头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他都很清楚。秦今朝几乎每隔两天,都要跟他做工作汇报,他也经常过来小组,视察工作,慰问下小组成员。
知道今天要组装核心部件,本来想着要早些过来了,可是工会涂主席亲自过来邀请他去参加歌舞晚会,又跟他聊起了他儿子小涂的事儿。
听涂主席的意思,沙厂长想把小涂从驻京办事处调出来,说是总务那边有人员调出,空出个副主任的位置,想要提拔他。
这理由,也就是听着好听,谁都知道这是明升实降。驻京办天高皇帝远的,厂里每年给的办公费用充足得很,在首都这个更广大的世界里,小涂那种爱玩乐的人,早就在那边乐不思蜀了,怎么可能舍得回来?
想也是上次沙厂长去燕市的时候,对小涂不满了。
要按之前,小涂是梅书记安排过去的人,沙厂长没有权利调动他,但最近梅书记和沙厂长两人和谐了许多,沙厂长的提议,梅书记一般不反驳了。
涂主席之所以亲自来邀请他,看似闲聊天似的说起这件事,目的是想让沈总工帮着去跟沙厂长求求情,最近因着技改小组的事儿,沈总工和沙厂长走得很近。
沈总自然是不可能帮着求情的,反正涂主席也没有明说让帮忙,也就当没听懂,少不得敷衍着,费了不少口舌才把涂主席送走。
没有亲眼看见组装的过程,直接看到了结果,惊喜之情加倍,不免又好好把秦今朝这个副组长,还有每个组员都大大夸奖了一番,又勉励了一番。
就在技改小组的各种组员们沉浸在获得重大胜利的喜悦中时,歌舞会的现场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事件的主人公叫蒯鹏,这哥们在厂里也是个知名人物,知名就知名在了他的争议性,喜欢他的,觉得他热心,爱帮助人,心眼好,讨厌他的,说他就是个小流氓,大背头,花衬衫、喇叭裤,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在一众身着黑蓝黄白的人群中,尤为醒目。
好人谁这么穿啊!
他的流氓之处不光在穿着上,还在与他爱唱流氓歌曲,没事儿就哼哼,据说是港城还有海峡对岸那边的歌儿,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学会的,还有那奇奇怪怪的,叫迪斯科的舞蹈,跳起来跟抽筋儿似的,手舞足蹈,伸胳膊拉腿儿,一脸下流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