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连姿势都一样,两只手分别搭在膝盖上,眼睛直视前方一眨不眨,只有墙上的时钟在走,正常人不可能长时间不眨眼,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前方。
她感到恐怖,如果不是他们胸前还有微弱起伏,她甚至以为他们不是活人。
她下意识把视线移到别处,却看到窗外是无尽的迷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她目光偏移,那些雾气好像在涌动,几秒种后几缕月光穿透雾气照进阳台。
正仔细打量,透过玻璃的倒影,她突然看见身后的“高潜”和“祁加宝”眨了下眼睛,猛地回头,客厅场景却开始发生畸变,墙上的挂钟疯狂转动旋出残影。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然后“嗒哒”一声像是有人在开灯,她重建光明的同时发现身处的场景变了,从“高潜”家的客厅变成了机场,他和“祁加宝”看起来又长了几岁。
“祁加宝”拖着行李箱抓着他问道:“你是来接我的?也对,之前我给你说过回国的时间,你既然来了,就证明你心里还有我,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话音刚落,“姬小瓷”突然出现,语气嘲讽地说:“他是来接我的,你脸皮可真厚,当初甩他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又想吃回头草?”
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她稍一想,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祁加宝”几年后回国追夫火葬场的开始。
就像是在验证她的猜测一般,这个剧情结束后人物再次停滞,等到剧情再次开始的时候,场景变成商场,“祁加宝”正将“尤弥尔”骗到厕所隔间泼水。
紧接着场景一转,“姬小瓷”拽着“祁加宝”,把人往喷泉里推。
这是她解锁过、回收了cg的剧情,她急忙跑过去想将人拉住,可是伸出去的手却从“祁加宝”身上穿过,后者的身体短暂地停滞一瞬,眼珠偏移了一点转向她的方向,最终不受控制地倒进水池呛水。
然后“祁加宝”呛水,辱骂“姬小瓷“。
她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剧情推进,不止她和系统解锁的那些,还出现了很多新场景。
“祁加宝”针对“尤弥尔”的,被“姬小瓷”冷嘲热讽欺负的。
她看着“祁加宝”一点点失去所有,不被父母喜欢,被所有人针对,跟在“高潜”屁股后面表白被拒表白被拒,一次又一次的剧情过后,连引以为傲的钢琴事业都彻底失去。
她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提醒想救却没有办法。
将希望寄托在曾经挣脱剧情的“高潜”身上,想将他摇醒,跟在他屁股后面,却发现他常常看着那张跟少年祁加宝的照片发呆。
随着剧情深入,他们好像有了一点自己的生活。
“高潜”分手了却每晚看照片,“祁加宝”搬家好几次,走到哪都带着那个文件袋,偶尔会翻出便利贴看。
剧情彻底结束,“祁加宝”身败名裂,“高潜”和女主角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天,所有的一切再次停止,画面定格。
这次大家齐聚一堂,她走到众人面前,依次帮他们把眼睛合上。
先是“姬小瓷“,她抚上对方双眼,念叨着:“睁着怪累的。”
然后是“尤弥尔”,“睡吧睡吧,睁太久眼睛干呢。”
最后是“高潜”和“祁加宝”,她牵着两人的手,唉声叹气:“你们俩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天天拿着跟对方有关的东西,看啊看啊,等啊等啊的。”
她左右开弓,将两人的眼睛合上,眼睫毛扫得她手心痒痒的,像是有人的眼睛在颤动。
来不及确认,她脚下踩着的地方开始陷落,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上方“祁加宝”和“高潜”醒来,趴在地上看着底下的她。
他们无机质的眼珠泛着别样的光彩,一个说:“我们一直在等你。”
另一个说:“你终于回来了。”
挣扎着醒来,这次跟他们相处久了倒是没有觉得惊悚害怕,她为“祁加宝”感到可惜,心中怅然还未消散,立即感受到尿意,掀开被子半睁着眼睛往洗手间跑。
高潜眼疾手快拉住她,伸手往她额头上探,舒了口气,“终于退烧了。”
后面两天她被扣在家里养病,等彻底痊愈后,却发现舒洁不见了。
她到处都找不到舒洁。
在家养病的那几天,她们有正常的消息互动,后面趁着午休去了一趟菁禾,舒洁的工作间空空如也。问了工作人员,对方说她这几天都没过来,“说是不做了。”
祁加宝当天下午放学直接冲到洗衣店,店里只有瞿阿姨一个人,清洗用的机器也处于关机状态。看见她气势汹汹地尽进来,瞿阿姨主动迎上去,说舒洁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就走了。
至于到哪去了,她没说,所以不知道。
“她那天下午回来,念叨着不做菁禾的生意了,一会儿又说想把店关了。”瞿阿姨说。
祁加宝忍不住问,“她还说什么了?”
瞿阿姨仔细回忆后说道:“就说让我把店守好,有事会电话联系我。”
她视线往周围转了一圈,里面空空如也,忍不住叹气,“你先别着急,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祁加宝点点头,在店门口呆站了许久。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车上往家里赶。
她在家里翻箱倒柜,发现行李箱少了一只,衣柜里属于舒洁的衣服没了大半,抽屉里的证件也都消失无踪。
祁加宝无意识地在家里转来转去,最后看到餐桌上放着舒洁和菁禾签的业务合同,翻开发现她用铅笔在违约金上画了圈,力度重得快要穿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