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确实不会。
就连做梦,最大尺度都仅限于亲吻。
尚芙蕖原本持怀疑态度,不敢相信有人能白纸成这样,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而且还是个皇帝。
被收拾几顿后,彻底老实了。
补习效果显著,次年女儿出世,她与他关系近了许多。陆怀心底其实是知道的,对方之所以能留下来,贪的便是这份荣华富贵,以及一点他的身子。
但还能有东西为她所图,将人留住,已是万幸。
至于真心到底有几钱,他对诸事洞幽察微如见肺肝,唯独这一样如浮云遮眼,始终看不透,身在此山中。
直至小儿子出世。
那是个脆弱的孩子,尤其爱哭。但外忧内患耗的元气大伤,朝堂空荡,所以储君不该如此。
他不愿将父皇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套,施加给自己的孩子。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世间的因果难逃,当初他眼睁睁看着父皇去死,所以即便有意控制,尽力想要求得两全,那个孩子还是一天天变得沉默。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10】
矛盾并非一朝一夕形成,太子自幼寡言少语,长大后父子之间更是如隔天堑。天逢大旱春祭过后,他去云天寺时碰到一个小和尚,很像陆扬。
暮春薄寒,草色蘼芜,隔着纷飞杨花七八岁的小孩站在树下,扎着尖尖的羊角发髻,万千平安签垂落,被风吹得扬起。
一恍神,他险些看错眼。
那孩子也看见他,有些腼腆地上前,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发髻上绑的朱红发绳,随低头动作晃了下来。
陆扬要是还在,其实已经成人了。但记忆只停留在他七八岁的模样,再后的被苍白冰凉淹没,想象不到。
他问了小孩几句。
对方紧张地攥着手,看人不敢完全抬起眼帘,视线只落在地面,怯生生得像只受惊的雀儿。
陆怀又静静站了一会儿,临走前将一串玉珠赠给他。
云山寺坐落于京兆,宾客如云,不乏达官显贵。流言蜚语从那些有心之人口中扬出,说他或许有意立第二个睿王。
这样荒唐的话本来听听也就作罢。
可他与太子便如一座纸糊的房子,外表看似完好无损,实际脆弱到风一吹便会倒下。而那对赠与他人的南珠,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冬之月。
皇城覆盖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下,严寒刺骨,枝头红梅也耐不住般抖落傲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对于这个儿子会反,陆怀并无多少意外。
但出乎意料的是……扫了眼将离宫围的水泄不通的黑甲兵,他额角青筋不由跳了跳,“皇后呢?”
无人应答。
抱着那瓶红梅,想到尚芙蕖昨夜才嚷嚷着嫌那些侍女剪的不好看,自己一大早过来吹冷风,结果她胳膊肘还往外拐。
陆怀气笑了,“去告诉皇后,她要是再不过来,朕就一头撞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