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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是天黑。
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换上了干净的寝衣,柔软干燥又舒适。
可姜姒侧卧在床榻上,攥了攥掌心一直抓着的衣衫,盯着眼前宽阔的胸膛,却越想越不对劲儿,越琢磨,目光便变得越是危险。
青年似是察觉她醒了,揽在她腰间的臂膀收紧,下巴在她头顶上温柔地蹭了蹭,轻声问:“不再继续睡会吗?”
低沉的嗓音透着股刚从小憩中醒来的微哑。
充满磁性的声音擦过耳边,让姜姒有一瞬间的恍神,随后又立马清醒过来。
睡什么睡?
之前念着正事未完,便将过往的账都暂且压下不提,现下大事已了,可不就到了清算的时候了么?
只要一想到身旁这人的脾性,她就觉得牙根儿痒痒。
事事都喜欢瞒着她。
且不是一次两次。
打着为她好的旗帜自顾自地做些冲动的事,喊她小乌龟,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却逃避到一走了之。
就譬如说未阳城那回,若是没有那误打误撞的香囊恰好解了危机,她都不敢想象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最后会怎样。
是让她哭哭啼啼去全军覆没后的城里给他收敛尸体?
还是让她抱着最后一面竟然是在吵架的遗憾过完余生?
至今回忆起未阳城消息传来的那日,她都犹有余悸。
但秉着给人最后一次坦白机会的念头,姜姒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不睡了,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让红蕊传话说让你早点回来,你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离开吗?”
紧靠的胸膛一僵。
她故意道:“难道是情况太紧急了吗?”
青年像是松了一口气,“确实情况紧急。”
还真敢接着她的话说,姜姒黑了脸。
如果有些事她不挑明,是不是他还打算一直藏着掖着?
回回都如此,日子还过不过了?
于是,夜色沉沉的都尉府中,路过主院的丫鬟们眼睁睁地瞧着自家主君大晚上的被夫人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房门。
丫鬟们偷偷打量着那边,转过头窃窃私语。
“主君怎么又惹夫人生气了?”
“不晓得,主君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哄人的,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啊,主君刚刚好像看了咱们一眼,快走快走,咱们去隔壁院子说。”
几个丫鬟你推我我推你,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院门处。
空荡荡的主院内,便霎时只剩下青年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外,莫名地透出几分寂寥。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门扉上。
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