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巫的身体里此时是菜菜在支配。她怀抱着四分五裂的阿黄,眼神充满哀悯和愧疚。
“很久之前,我曾试了很多方法救……救我的爱人。”她说:“彼时的他只是人类之躯,又破碎不堪,死去多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身体里有三种血液。人类、根巫,还有犬族。”菜菜道:“这个方法也许对他不适用,但是对这个女孩或许管用。”
根巫的菜谱里这样记载,若想财源滚滚,可取猫族的胡须放入锦囊随身佩戴,则生意兴隆,万事皆顺;若想身体健康,可用犬族的胡须入药,则药到病除,长命百岁。
菜菜指了指地上的针线盒,还有那里的胡须,对柯礼说道:“你若不介意,可以用自己的胡须将她的伤口封起来。你如果信任我,到时我会用自己的血液敷上去……成不成我不敢保证,但总要试试的。总要试试的……”
柯礼垂着头。
“少爷……”柯礼的背后,纷纷醒转的犬族喊他。
大家趴在地上,尾巴伏地,庄严地围成一个圈。他们说:“也一起用我们的胡须吧。”
姚钥是被走廊里小比的尖笑吵醒的。小比偷了福铃的布口袋翻吃的,被多吉追着咬脚后跟。
她睁开眼时,只见一颗硕大的、俊美非凡的边牧脑袋在她床边。男人下身依旧西服革履,但因为随时要薅胡须,所以一直顶着这颗脑袋不变回去。
此时他一手托腮,在她身边坐着,浅浅入睡。然后就感到一只手在堵他的鼻孔。
这手极不老实,不仅摸了一会儿他湿湿的鼻头,还拉扯他的嘴皮,最后攫住了他尖尖的嘴,试图去掰他的牙齿。
这样还不过瘾,姚钥干脆像吃汉堡包那样双手抓住他的嘴,上牙咬了上去。
柯礼睁开眼,和张着大嘴的姚钥对视。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初生小狗的好奇和懵懂。
看到他歪着的狗头,她也学着他歪头。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对着柯礼张了张嘴,柯礼的心跳加速,喉头动了动。
下一瞬姚钥喊道:
妈妈?
柯礼挑起一边的眉毛:嗯?
来年三月。
春日的原野上,男人像放羊一样看着女孩子在广阔的天地间奔跑。她一会儿摘一朵小花回来放他脚边,一会儿揪一根狗尾巴草过来献给他,就算是看到奇怪的小石子,也要拿来给他看看。
最后女孩跑累了,便回到他身边,头枕着他的手臂,两人躺下看蓝天,看白云。身边开满了各色的玛格丽特花。
柯礼眼含笑意,心情却很复杂。
菜菜的方法是行得通的,姚钥也活过来了。她的身体里有他父亲的血液,也有根巫的血液,可是很顽强的。
但是似乎哪里出了错,要么就是她还没有完全恢复。
现在的姚钥失去了记忆。不仅如此,她还出现了小动物才有的“印刻行为”。
她把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张脸认成了自己的妈妈。
她把柯礼当做自己的母亲,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同柯礼一样,也是一只边牧——是破坏力极强的小狗,是不负众望的边牧小狗。
她咬他的耳朵,玩他的尾巴,扑到他身上和他玩狩猎游戏,晚上也要拱到他的怀里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