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你都知道,现在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命,别的……我没法给出准确回应。”
余晖给他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外面的人喊道:“上将,我们需要谈一谈。”
余晖握紧了手里的刀,另一只手轻抚落霜苍白的脸,没有人能给他撑一辈子,这条路,既然选了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哪怕未来是条绝路,他也必须闯出个生门来!就算落霜……落霜不要他,落霜不愿意跟他走,他也不可能放手!
余晖低下头在他冰冷的唇上啃吻,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和念想了,如果没有落霜,他还活什么意思?
什么人间大义,什么正义和平,什么虚伪造作的借口……说出来骗鬼的罢了!他只是想要和落霜安稳过一辈子而已!
他从来不是个高尚的人,从来做不到无私奉献,如今只是想要落霜活着而已,这算自私吗……?凭什么他要牺牲掉所有在意的东西才能被称为正道?什么狗屁道理!
余晖捧着他的脸,呼出的气息腥得可怕,他睁开眼,早已没了迷茫,他看向不渝,示意它守好落霜,他带着可辛走出洞穴。
见他露面,外面的战士们义愤填膺,压低了声音质问:“上将!为什么不处死他!”
“那么多战士都是被他杀死,您在考虑什么?”
“真的是长官要求保护他吗?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余晖看向自己的战友,他不清楚组织里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现在看来情况很不妙……没有元成在他身边,他必须独自撑起他们的未来。
战友们刚和联邦援军进行了惊险的丛林战,只剩下最精锐的五个人还活着。
余晖望着稀薄月光,平静的脸上沁这着冷霜般的阴鸷,反问道:“杀了他,就能停止战争吗?”
“可他凭什么活着!”
“都是因为他长官到现在还没康复!为什么不为他报仇雪恨!”
余晖掏出身上元成给他留下的信号卡,“危急时刻,见此如见长官。”
战友们面面相觑,不服气地低下头。
“长官身受重伤,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让我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精锐们情绪激动,枪管始终对着余晖和山洞,时刻准备冲进去将敌人千刀万剐。
余晖沉默地解开战衣,心脏处多了一枚正在闪着红光的仪器,“我必须活捉他,他死了,我也会死,告诉上头的人,要么两个都活,要么都别想活。”
和落霜不一样,他是稞罕唯一的灵兽战士,他身上那层肮脏的血在此时竟成了最后一张底牌……月光洒下,寂静的林中鸦雀无声。
精锐们神经紧绷,想要出言制止,余晖抬手让他们安静,他知道这群人身上肯定有设备链接着上层,威慑之后,他露出和善的态度劝道:“他对我们而言是战犯,可我们于他而言也是,相互杀戮,何时终结?”
余晖冷静地望着他们,缓和了语气:“何况,我们若是能控制住白虎和它的主人,就是捏住了联邦的命脉,若是白虎的主人死了,联邦再次夺走白虎,给它换一任主人,我们又要花多少条人命才能换来今天的成果?”
“我清楚你们的恨,但恨意无法换来和平,除却国界,万物皆生灵,没有生灵想时刻活在将死之际,谁也不愿意身处动荡战争年代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们作为战士,无论如何挥洒鲜血,都无法撼动畸形的时代,只有彻底毁灭错误的意识形态,才能了结这荒谬的世界。
战争不止,就只能重蹈覆辙。
战友们终于冷静下来,收起了冷冰冰的枪管,“上将,我们真的能等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吗?”
“我和长官,以及所有人,都会尽全力终结所有谬误。”余晖以拳抵心,行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军礼。
战友们回礼,彼此无言,却已献出最珍贵的信任。
可辛坐在他肩上,郑重地看向所有人,面对战友们的信任,微微颔首。
余晖进入洞内,让可辛融合进落霜的身体,他看向不渝,“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不渝凝视着余晖澄澈的双眼,他满脸都是血,那双眼却格外透亮,它一瞬间回到了认落霜为主的那一刻。
不渝缓慢走到余晖身前,尝试和他建立联系,下一刻便融入他的身体。
它得守着落霜,身在敌营,没有傍身的力量会十分危险,落霜从未想过出卖它,它也不能丢下落霜。
余晖摸摸心口,一阵白光从指缝里溢出,他坚定地背起落霜,走出洞穴,“即刻返航!”
未来的路只会更凶险,眼前的迷雾从未消散,只是从灵兽基地,转移到了人类的基地而已。
这次……如果落霜能好好活下来,他又该如何收起他们破碎一地的关系呢……
余晖沉着脸,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悄然落泪,背上的人安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微弱的鼻息洒在他的颈侧,最是危险,最是令人沉醉。
战友们这才看到敌人的面容,当真不像是和他们生死缠斗许久的人……
他们本以为对方会是个非常强悍的战士,如今,这张脸更让他们感到疑惑,竟然被这样一个看起来斯文漂亮的人,打败过无数次。
若不是余晖和元成以命相搏,他们根本无法抓到他。
他们,见证了历史。
仰望漆黑的天幕,他们终将看到黎明。
一小队人行军速度很快,只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基地。
余晖背着身着敌方战衣的人,经过多日蹉跎,他和落霜一样狼狈,浑身伤痕累累,踏入基地的那一刻,所有人下意识举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