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去时,邻居大爷大妈都站在门口,看他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狼狈,心疼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小霜怎么样?”
“没事,累坏了。”余晖安抚了他们两老,顺手把落霜抱回家,刚放到床上这人就惊醒了,一个仰卧起坐差点把余晖撞飞。
这么精神?看来猫辛干得不错。
落霜诧异地看着余晖,余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抱住了,“你没事就好……”
余晖下意识回抱了他,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汗湿了,“做噩梦了吗?”
“嗯……”
“没事,梦都是反的。”
“嗯……”
落霜脑子里很乱,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模糊,在那一帧一帧黑白默剧里,只有余晖是唯一的色彩,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精神支柱。
肩头突然有点湿,余晖悄然垂眸,果然瞧见那浓密的睫毛上垂着一颗又一颗眼泪……
心脏突然被填得好满,他心疼,也高兴……病态的快感和欢欣简直让他飘飘然……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起码这一刻,落霜心里只有他一人,落霜所有的情绪都是为他而生。
他抱紧了他,听见落霜一直反复嘀咕着一句话:“你没事就好。”
◇哥哥会这样亲我吗?
余晖紧紧回抱了他,天擦黑,他们静默地感受彼此的心跳,没有比活着更温暖的事情了,他们出生入死、流离失所,他们温暖如故。
“我没事,你别怕,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余晖习惯了单独行动,不管多危险的任务、或是很普通的事情,他都只想着赶紧解决,总会忘记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他不再是身在异乡的间谍,他可以拥有落霜的陪伴,也可以不必一个人背负那么沉重的命运,是他失职了。
落霜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淡得毫无血色,嘴角的笑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他轻轻摇头,“不要紧。”
他半撑着身子,胸口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上面浮着细小的伤口,肩上甚至有一片淤青,余晖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多了不少伤势,“这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
这可不像是在山里弄出来的……难道是有些人趁他不在,还敢去店里打砸吗?
“那些人过来找茬,被我打跑了。”落霜搓着腰间的铃铛娃娃,可惜娃娃头上多了些摩擦痕迹。
“弄疼了吗?”余晖拿了药油给他揉肩,他身上的衣服缓慢滑下,堆叠在手腕处,落霜垂着头,没有说话。
自当是疼的,可他不习惯把疼痛挂在嘴边,仿佛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抬起眼,对上余晖担忧的眼眸,他眼里的疼惜如月光般洒在他身上,清浅地让痛意消散了三分,他们的视线短暂交汇,一人静默,一人慌张。
余晖眼角泛红,几乎不敢和落霜对视,只一眼,他便明白落霜已经想起来了很多事情……他该如何面对他们支离破碎的关系呢?
“你还不肯告诉我吗?”落霜低下头,和他额头相抵,在这个寂静的良夜里窃窃私语。
冬天快来了,屋外连小虫子都歇了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余晖吸了口气,依旧给他揉肩:“你想知道什么?”
落霜撑起身子,顺手拢好衣服,他抬起余晖的脸,修长的手指捻住他的下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余晖很久没有回答他,落霜也不急,手指在他脸侧游弋,时不时轻触,他低声描绘着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什么关系让我们在江水边相拥,又是什么关系让你抱着我不让我走,还能是什么关系让我们共枕而眠,胳膊酸麻也不肯放手。”
带着枪茧的手缓慢擦过余晖的嘴唇,余晖逃避似的闭上眼,认命地听到落霜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偷偷亲我呢?”
他凑近了余晖的脸,近到下一秒就能接吻,他温和地低声唤道:“哥哥?”
许是冷风钻了空子,余晖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他垂头笑着:“为什么不能是兄弟?”
落霜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嘲笑他自欺欺人,只是淡然地看着他,淡色的唇微微张着,在月光下泛着清清的粉,他的眼神比月光还要柔和,对视时余晖什么都想不到了,唯有心跳震耳欲聋。
下一秒,余晖扑倒了他,不含情欲,热烈凶猛地亲吻了他。
这一吻隔了太久,他们的动作强硬却很轻,像是生怕惊醒了沉睡的星和月,直到两人呼吸困难,余晖稍稍退开了半寸,急促的呼吸洒在落霜脸上。
落霜的唇被他吻得通红,他悄声问道:“哥哥会这样亲弟弟吗?哥哥?”
余晖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别叫了。”
落霜很听话地闭了嘴,只在余晖松手之后悄悄嘀咕道:“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弟,你怎会连听我叫一声哥哥都受不了?”
余晖长叹一口气:“别说了……”再说就要恼羞成怒亲死你了!
落霜的脸色始终不好,余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以前的事情刺激他,拉着他钻进被窝里,落霜还跟之前一样枕着他的胳膊,乖乖地等着他说话。
“那些事情……你以后自己会想起来的,我说出来可能会带偏你的想法,等你想起来了亲自拿主意,”余晖摸着他的头发,侧脸贴着他的额头,闭上满是眷恋的眼,也许等落霜想起来了,就再也不想看见他了,他们又会回到对峙的状态,余晖的声音稍稍有些哽咽,他按下酸苦沉声继续说道:“至于我们的关系……”
落霜抬起脸,认真地望着他,他知道余晖有不肯面对的过去,他们之间肯定因为某些事情闹得很僵,所以他投鼠忌器迟迟不语,但他们的关系,他想听到余晖亲口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