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家里的距离远,不像是老六阿哥的园子位置好,他家就在必行之路上,“晚上皇上的车驾路过”这种平日里不会发生的事情十四是不会知道的消息的。因为位置特殊,老六阿哥家的门房能看到车队路过,所以老六阿哥很快就来了,十四这会没收到消息。
弘晖坐在走廊下看了半晚上的大雪,到了第二天大雪还没停。
早上不上朝,勇宪亲王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宗室内来哭灵的人都来了,一群人在郎惠园的前院大殿上坐着商量怎么办丧事。
弘晖背对着群臣站在中间宽大的
()座位前注视着座位,这是平时海棠坐着发号施令的地方,这也是整个王府最核心的地方。
今日这里不仅有宗亲诸王还有很多大臣,弘晖背着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手指拨动着佛珠,听着下面的议论,对着座位看了一会转身坐了上去。
弘晖说:“按照国葬办这件事,十二叔,姑妈的事儿你来主持。”
角落里坐着的十二阿哥站起来应了一声:“是”,随后坐下了。
十二阿哥知道今儿名义上是议论丧事,实际上群臣和宗亲挤到这里为的是另外一件事:收回青海!
所以他不急着出去,要留下看这会儿怎么处理。
虽然人走茶凉说起来心酸,但是拖太长时间免不了夜长梦多。群臣想着万一皇上脑袋一抽让弘阳世子多做一任藩王呢?
当年圣祖爷为什么削藩?所以这藩王不能再出现了。
弘阳不在这里,这些大臣们都有一声没一声地说着丧事。弘晖听了几l句实在不想听了,就说:“姑妈的福地朕要重修,如今天寒地冻加上快过年了,民夫都不在。等开春后青黄不接,朕开仓给予钱粮,令民夫给姑妈重修福地。”
户部慢尚书是桂枝的驸马,他听了心肝一颤,立即问:“这钱粮何来?”当初说好的,户部只出帝后陵寝钱,亲王不包括在内!
弘晖说:“自然是内务府出!朕葬姑妈朕会出钱的!”
内务府的总管大臣现在是二十一阿哥,就问:“修福地不是片刻就能做完的,请问停灵何处?”
弘晖回答:“寿皇殿。”
下面一片嗡嗡声,寿皇殿是一片建筑的名称,也是正殿的名称,弘晖没说偏殿就是停灵在正殿。可是顺治康熙雍正这三位都在寿皇殿的正殿停灵,哪怕是几l位太后也是在偏殿停灵,让亲王停灵正殿这是僭越!
下面一片请求弘晖收回成命的声音,这时候一身重孝的弘阳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封折子和一枚金印。
大殿上安静下来,弘阳端着托盘走到弘晖跟前跪下来,把托盘递给了弘晖身边的太监,大声说:“缴旨,上缴青海之主印信。”
弘晖看了看折子的内容,对着坐在两边的几l位铁帽子王示意,这几l位铁帽子立即站起来,展开折子向着大殿上展示。随后就有人一手拿着金印,一手托着在众臣和宗亲前慢慢地走过去,令大家看清这是真正的印信。
于是有奉诏官立即书写回执,一式两份,中间加盖皇帝之宝和各位宗室王和几l位大学士的印章,一份归档,一份交给弘阳。
这件大事算是办完了,时间也来到了中午,王府那边收拾妥当,各处搭了灵棚,海棠已经被装到了棺椁里,扎拉丰阿带着棺椁先回京城,莹莹去书房抱了盐宝的骨灰跟着队伍一起回去。
按照海棠以前的安排,她希望被火化装进坛子里和盐宝葬在一起。
所以祭祀完了是要火化的,内务府准备了很多木头香料准备到时候一起焚烧。
十六
阿哥提前去了景陵,因为大雪封路,他打算多等几l天再回去,老爷子是十一月十三驾崩的,他在十三日这天祭祀,十四日这天终于放晴了,没有了风雪遮挡视线,十六阿哥就看到隔壁九姐姐的福地。
他带着人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地方占地面积巨大,这里面有很多巨大的佛像,人家都是先盖房子再放佛像,这是先安置佛像再盖房子。他走在工地上看着这周围巨大的佛像心里想着这是在干什么?
在他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有人来找他:“王爷,王爷不好了,刚才来了一个礼部的官儿,冒雪来了,说是……说是勇王薨了,来给圣祖报信。”
“什么?”十六阿哥吃惊极了,再看看这片工地,随后急忙跑出去。
十六阿哥回到景陵,礼部的官员已经来了,他这一路赶来很不容易,浑身都是雪泥,幸好来的时候带了一件干净衣服,要不然这样子连祭祀都做不到,守陵的侍卫非把他打出门不可。
十六阿哥急匆匆地跑来,问道:“你就是从京城来的?”
“下官刚到。”
“勇王薨了?”
“是,十一日薨了。”
十六阿哥叹口气,带着礼部的官员进了大殿,礼部的官员对着康熙的画像告禀过后退下了,十六阿哥跪在蒲团上给康熙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唠叨:“汗阿玛,或许您已经见到九姐姐了,唉,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这一年还没过完,十哥十七弟先后去见您,这会九姐姐也去了,希望今年只有他们三个。”别再走一个了。
既然姐姐薨逝,十六阿哥也没再逗留,次日就带人踩着雪回去了。他回去的时候正赶上葬礼的尾声,去堂上哭了几l声烧了几l张纸出来,就看到里里外外有很多喇嘛和尚在打坐念经。
一般丧事上会有和尚出现,这是为了超度亡者,可是他看到这些人突然想起了那规模宏大的王墓,那里处处都是佛祖,再看看这些和尚,他总觉得怪怪的。
十六阿哥转身去找家属,扎拉丰阿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反应很慢。
十六阿哥过去跟他说:“姐夫,节哀顺变。我姐她这是和祖宗团聚去了,别难受。”
扎拉丰阿木然地点头,然后整个人开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