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那时候小,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所以这件事的真假,还真不好说。至于他消失的那三年,我问过他,他自己说在山里遇到一些危险,被一个隐居在那座山里的世外高人救了,他跟着那位高人学了几年武术,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好的身手。”
任鸟飞耸耸肩,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说的这样,因为……”
“你们还不跟上!”吕老板在前方喊道。
我俩同时一怔,我心里再次涌现出心虚感,想也不想地闭上嘴,赶忙跟上去,等跟上去了,我反应过来,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又没说他坏话,难道是因为我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形成了肌肉记忆?
我摇摇头停止了瞎想,专心专意地爬山。
我们又走了好久,久到我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这一段路少了任鸟飞的叽叽喳喳,显得无比漫长。
“小叔,我们还要走多久?不能歇歇吗?我,我快爬不动了。”他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再不吱声,我甚至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碰到可以让人说不出话的毒物了。
吕老板停下来,回头问:“你问我?”
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是任鸟飞在拍打自己的嘴,“我不该问,忘了小叔你也是第一回来。”
“嗯。”吕老板说,“我们原地休息会儿再走。”
早该歇歇了,这姓吕的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我为了跟上他的速度,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观察周边环境,只粗略地看到一堆岩石,现在歇下来,仔细一瞅,竟然有了重大发现。
有的石头缝里竟然长出了小嫩芽,我用手抠了抠,发现石缝里还有不少黑色的土壤,土壤呈黑色是因为有机质含量高,但在千嶂里,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我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抠不出土壤来细瞅,便告诉他们我的发现,让他们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土。
任鸟飞用小指抠出一点土壤,往嘴里嗦了嗦,随即吐了出来,说:“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东北黑土。”
我皱眉看着他,想着要不要提醒他这些土里搞不好有动物的粪便。
“先别急着下结论,这地方要是没一点古怪,才是不正常。”吕老板说道,“休息好了就接着爬吧,我的人最远也只到这里,后面都要靠我们自己了。”
“吕老板,我斗胆问一句,你的人来了多少,活着的又有多少。”我说。
他垂下眸,看向脚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每次都是五个人,每次都只活了一个。”
我和任鸟飞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也不知道这茬,脸上的震惊不像是演的。
吕老板再次沉默了,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结果他又说道:“这是我欠他们的,我早该来了。”
我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当牺牲不可避免,只有把损失降到最低,才能让牺牲变得有价值。
可要这么说,谁去死,才算是损失最低?
想到这里,我在心中冷笑,不再继续深想这个永远无解的悖论。
我看向上方,等我们爬上山顶,恐怕天都要黑了,而且听吕老板的意思,谁也不能保证这条路是正确的。
“小叔,你别吓我,我们累死累活的,别最后爬错了山头哇。”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任鸟飞肯定会抓着吕老板的领子问。
吕老板横了他一眼,不悦地反问:“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
“哦哦哦哦,那是那是,我是绝对百分百信任小叔您的!”任鸟飞拍着胸脯保证,一阵风吹过来,他因为分了神没抓牢石缝,差点被吹到山崖下去,还好他反应够快,一瞬间两只手就紧紧地抠住一处石缝,不然我和吕老板准要像葡萄串一样,一个接一个掉下去了。
我的心霎那间提到了嗓门眼,连忙把他提溜到安全位置上,“玛德,差点被你害死了。”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靠,我也吓个半死。”任鸟飞说。
我看着把我们仨串在一起的绳子,提议道:“我们还是别绑一起了吧,太危险了,之前我也脚滑过好几次。”
然而吕老板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不行,你们在我身后,我不能实时知道你们有没有跟上,如果走散了,会更糟糕。”
他说得也对。总而言之,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我没再提出异议,经过这一遭,大家都谨慎了许多,又是一路无言。
也不知道具体爬了有多久,但天渐渐暗了下来,吕老板的体力也跟不上了,我们凭借一口气坚持到现在。
我再次抬头看,胜利就在眼前了,“我先上去看看。”我边说边解开绳扣,手脚并用,很轻松地爬了上去,但看到上面的景象后,差点没稳住掉下去。
“小心!”任鸟飞紧张地说道,大约是见我没事,又说,“大爷你慢慢看,我在底下给你兜着哈。”
三人农畜局探究竟02
“什么情况?”吕老板问道。
我稳住心神,用一种几乎平静到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回答道:“有人。”
周身顿时安静得有点可怕,只有时不时的风声,而那风声里夹杂着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再加上我眼前一个个的“人”,我不禁再次感到心慌,于是用脚蹬了蹬下面的任鸟飞,企图让他发出点声音。
“你……”任鸟飞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一个劲地扯我的裤脚,应该是让我下去的意思。
我往下爬了两三步,等他看到我的脸,他激动地说道:“有人你还不赶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