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路然心跳如鼓,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忘记了要找雄虫算账的事情。
温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一旁的宿卿,对方有着和柏郁一样的黑发、黑眸,这总令他感到莫名的亲切。他握住宿卿的手,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宿卿。”
“不……不用谢。”
宿卿“腾”的一下红了脸。
雄虫恢复视力之后,眼神变得好深情,声音也莫名地蛊惑虫心。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踹了开来,达伦的视线停留在温特的身上,自然也没错过雄虫眼睛里的“深情”,他当即眉心下压,周身散发着冷意,对着温特沉声道:“再不松开,我把他手砍了。”
温特松开了手,笑着问道:“怎么不砍我的手?”
“舍不得。”达伦走了过去,注意到温特的眼睛,怔了片刻,随后将雄虫一把抱起,带回房间。
宿卿:“……”
看出来了,他是py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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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卿为他做了一个“小手术”,将视觉神经上沾染的毒素,通过精神力的引导,转移到别处。但这个所谓的小手术,只是听起来简单而已,稍有不慎,宿卿就会遭到反噬,变得精神失常,更何况他是越级给温特做手术,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温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他直接送一套房子给宿卿,会不会显得太庸俗?
不过,一套房子也太少了。
他要不要先转阿兰恩的一亿星币给宿卿?
“你在想些什么?”达伦将门打开,把雄虫放到了沙发上,他半跪在温特的身前,温柔地注视着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雌虫的声音拉回了温特的思绪,他的目光落到达伦紫罗兰的那双眼睛上,系统成像的世界会有颜色偏差,整体带上一层灰色调,比不上用自己的双眼来看。
温特朝着达伦伸出双手,后者心领神会地抱住他。
他将脑袋埋在达伦的颈侧,而达伦也顺势调转他们二虫的身形,坐到了沙发上。过了许久,温特才轻声说道:“我现在很开心。”
他不是不在意自己失明的双眼,否则他上一世也就不会成为大家口口相传的那只“暴戾雄虫”。温特讨厌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实,他宁愿被抱着走,也不要柱着拐杖,他在熟悉的环境里可以自如地行走,他房间里的陈设也十年如一日,达伦知道他接受不了,所以总会默默地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百分百的好。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达伦对他更好的虫了。
“温特,你会好起来的。”
达伦一手揽着雄虫的腰,另一只手摸了摸雄虫的脑袋,片刻后,他的肩膀湿了一小块,这个认知使得达伦的心脏漏了半拍,喉间泛起一阵酸涩感,忍不住将雄虫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在他看来,雄虫在做着正确的事,温特从不是为了什么荣耀加身,只是觉得应该去做,想要去做,所以做了。可他的努力,换来只是对雄虫致命的毒素。
中毒到了后期的时候,温特不止是眼睛会疼,雄虫的耳朵、脑袋,乃至全身的每一处骨头都像车轮碾过般疼痛。而这样的痛苦,就像一日三餐似的频繁,他清楚地记得,无数个清晨,雄虫受不了地趴在他的怀里,疼痛使温特的浑身绷紧、微颤,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有时候他真恨不得替雄虫来受这份苦。
每每回忆至此,达伦就觉得将克莱蒙家的每一只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捧住温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替雄虫拭去眼泪。哭过之后,雄虫的眼尾泛着薄红,鼻尖也染了些许红意,看起来可怜且令虫心疼。
“我其实不是特别想哭的……”温特小声地解释道,“是雄虫的本能反应。”
他感觉有些丢脸,毕竟自己已经成年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显得他需要被虫捧在手心当明珠似的。他发誓下次哪怕是在床上进行运动的时候也绝不流一滴眼泪。
温特吸了吸鼻子,“我不委屈,我也不难过。”
但在说出这话的同时,雄虫的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落。达伦安慰无果,只能凑近,吻上了那些眼泪。
柔软的唇瓣触及温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眼泪吻去。温特震惊地瞪圆了眼,没想到还能这么做,而且在意识到他的眼泪止住之后,雌虫便更加得寸进尺。
温特抵着达伦的肩,“唔!别舔。”
大概是雌虫还没适应他已经恢复视力的事情,所以当达伦停下,注视着温特的时候,眼睛里涌动着强烈的占有欲,一瞬间,温特几乎要误以为,他是被达伦藏在山洞里的珍宝。
但这样的神色,温特不是没有见过。达伦在精神域里的化身,就总是这样望着他。
“温特……”
“我凿个山洞,把你藏起来吧。”
温特:“?”
温特推开雌虫,明显地表示拒绝,他皮娇肉嫩的可住不了山洞那种鬼地方。
恢复视力的当天夜晚,宿卿又为温特做了一番检查,雄虫的双眼状况趋于稳定,即便毒性再次发作,也不会导致失明。
只不过,自温特能看见以后,他们再给雄虫做检查时,总要直面雄虫那双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他们走到哪,雄虫的视线就追到哪,这简直让虫压力巨大。
好在九点一到,雄虫就被达伦接走带回卧室,宿卿和路然也结束了当天的研究,回房休息。
达伦还有事要忙,温特就裹着被子在床上刷了一会儿的星网。安格斯辞职一事,打得皇室措手不及,旧贵族自然恨不得安格斯交出圣塔的控制权,但绝非眼下,要真同意了安格斯的辞呈,那些贵族雄虫不得把皇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