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心下一片柔软,不由地将雄虫的手握得更紧。雄虫的半张脸都埋在厚重的围巾之下,只剩一双亮晶晶、盈满笑意的眼睛,始终望着他。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温特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很甜的味道。
温特在外面浪得太久了,这会儿乘坐星舰回到首都星,反而有了一点回家恐惧症,他根本数不过来自己到底犯了多少事情。
但与之相反的是,达伦这一路上的心情都很好。雌虫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了那句“只会有达伦一位雌君”,以至于嘴角时不时就要扬起,连带着看莱安、路然和双胞胎都顺眼了许多。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维恩。这个系统虫依旧在躲着温特,就连星舰上的房间,都要选择离他最远的。温特也没主动去找维恩,两虫之间就维持着这样不尴不尬的距离。
等下了星舰进入港口时,萨尔维厄家的飞行器早已等候多时,艾德走到温特的身前,轻轻地拥抱着温特,心疼道:“又瘦了。”
“艾德叔叔,放心吧,很快就会养回来的。”温特笑着说道,他跟在艾德的身后上了飞行器。
许久未见,艾德除了亲自来接温特回家之外,还有就是详细地询问温特的情况,问他的眼睛,问他身上的毒,听雄虫说他一切都好,毒素已经清除,艾德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后,这只雌虫摸了摸温特的脑袋,“这一路,辛苦你了。”
从港口到萨尔维厄家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他们聊天的话题刚刚结束,飞行器就停在萨尔维厄家的院子里。
温特扭头看向达伦,后者立刻握住了他的手。直到此刻,温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安格斯、阿兰恩的责骂,他紧张得要命,甚至想过逃回日耀星。
温特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落后达伦半步,由着雌虫牵他进到客厅——安格斯和阿兰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许是早就猜到温特要被教育一顿,路然下了星舰就向他们告辞,双胞胎也警觉地思索片刻,强烈要求护送路然回家,还顺手把莱安给捎上了。
维恩倒是和他们一起回来了,但这个系统一下飞行器就绕到后院,压根不肯和温特他们一起走正门。
靠谱的就只有达伦。
温特整只虫躲在达伦的身后,手指轻轻地拽着雌虫的衣角,雌虫的身形足够高大,能将他完全地挡在身后。
“安格斯阁下,阿……”
“不是结婚了吗?”阿兰恩打趣道。
温特察觉到达伦原本紧绷着的身子有了一丝松懈,语调里充满温柔和无奈,改口道:“雄父,雌父。”
温特看不到三虫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从雌虫的臂弯中间往沙发的方向看去,他的动作根本逃不过安格斯和阿兰恩的眼睛,两虫的视线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方向。
“你躲什么?”
“出来。”
达伦转头看了温特一眼,向雄虫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收到这个眼神之后,温特这才从旁边挪了半步出来,他双手扒着雌虫的手臂,声如蚊蚋,“雄父,雌父……”
温特先前在日耀星就和阿兰恩见了一面,也明白雌父对他的过份疼爱,阿兰恩向来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更别提是责骂了。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温特能察觉到,他的雌父这会儿很想抱一抱他,但由于安格斯没开口说点什么,阿兰恩就忍住了这一动作。
于是温特又把视线落在了沙发的那只银发雄虫身上,温特有一阵子没见过安格斯了,尽管他们时不时还会保持通讯,但温特心里仍感觉到异样,就好像他的雄父是存在于终端里的电子雄父,他们是即亲密又陌生的“网友”。这份认知有温特赌气的成分在内,他有点生气安格斯没有来找他。
自温特有记忆以来,安格斯就始终留着一头银色长发,头发被打理得很好,柔顺而有光泽,安格斯将其松松散散地扎了起来,因此两侧落下几缕。这只雄虫偏爱纸质书籍,也不知道爱护眼睛,以至于有些轻度近视,这还是通过手术矫正后的结果,这会儿他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边眼镜,两侧的挂链垂落在肩头。而在那金边眼镜之下,安格斯生着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瞳色如黑曜石。
温特最喜欢安格斯的眼睛,当初会主动靠近柏郁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有柏郁的眼睛和他雄父的很相像。
阿兰恩的温柔只对于家虫,雌虫在外则像是一块冷得化不开的冰。但安格斯不同,他对所有虫都很温柔,有时候这种温柔又夹杂着无法化解的疏离,好像无论是谁都无法让这只雄虫的内心惊起一丝波澜,他就像一位旁观者,注视着身边的一切。
然而现在,温特发觉安格斯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疏离感散去,只剩下了温柔。这使得温特忍不住地想要凑近,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走到安格斯的身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安格斯的脸颊,“是真的雄父吗?”
安格斯握住温特捣乱的那只手,让雄子老实些,同时也让达伦别傻站着,坐到阿兰恩身边的空位去。
“你跟我到书房里来。”安格斯对着温特说道。
他看得出来,阿兰恩有很多话要问达伦,正好他也有话要问温特。
温特没多犹豫就跟了上去,先前的忐忑完全是担心被责骂,但他一看清安格斯和阿兰恩的神色,就清楚这两只虫非但不会责怪他,反而很心疼他,温特的胆子立马就大了起来,他有时候就是这样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