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视角可以看到旅馆外的沙滩,以及一小部分的海域。他想起诸葛嘉一常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你是犯人,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杀了人,如果我在逃,而且我不慌张还忧心忡忡,那我在忧心什么……
许渭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是漓水湾二中操场上,汪平画板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老板,我要看一下旅馆入住人员信息登记”
白森立刻起身去到前台位置,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大本子。“电脑里也有入住信息,不过我得导出一下,你可以先看这个”。
许渭在名册上一行一行找去,他以为会像在陈家老宅的葬礼宾客名单上发现熟人的名字一般,再得到些什么线索,然而,落了空。
郭路不明白许渭在核实什么,他熟悉的只是平溪镇,“这旅馆已经是平溪镇最东面的位置,我现在去做个核实,看昨晚还有今早出海的渔船里,有没有人遇见过陈温雅,顺便走访一下附近游人,你还要在这里待着吗?”
“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人”
“好”
许渭回想着从新京永安家园发现白露残肢开始至今的一系列案件,林雨被杀,汪鹏失踪,冯昭和被捕,陈温雅一家失火,再到现在白露、陈温雅下落不明。事情越来越复杂。
“发什么呆呢?”诸葛嘉一忽然出现在面前,她的短发有些凌乱,一向注重妆容的她,如今辗转几地办案,再也无暇顾及其他。许渭看到师傅,一直悬浮着的心瞬间归位。
“师傅,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也好,想得太通了,你离犯罪也不远了”
许渭羞赧地吐了吐舌头,这是师傅难得的安慰。
“目前进展怎么样?”诸葛嘉一接到许渭电话立刻赶了过来,她也没想到在市区周围还有这样的荒凉海域,更意外的是,还有这样一家旅馆。也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昆汀导演的《八恶人》,那个暴风雪山口处的小驿站。
“老板说昨天陈温雅晚上9点来到这里,10点左右离开,刚才这里平溪镇派出所的同事郭路,跟这里的一位住客核实了这一信息。”
就在许渭坐在靠窗沙发上遐想时,郭路已经找到了一位昨晚10点左右办理入住的客人,核实了信息。男客人是晚上9点半来的,他先是在店里吃了一碗茶泡饭,他看到陈温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去了趟卫生间,等他回来准备办理入住时,陈温雅就不见了。因为店里客人很少,所以他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
“这位男客人提供的信息与老板白森所说吻合,基本可以确定,昨天陈温雅的行经路线就是从她父亲的车上下来,之后躲藏到废弃教室之中,晚上八点多离开教室去往渔舟码头,在渔舟码头停留一小时在此离开。”
“老板呢?”
许渭看了看前台,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白森已经不坐在那里。而与此同时,郭路的电话打来。
“你们过来吧,有人今早在平溪镇东北海域发现有人落水,已经送入医院,目前昏迷状态,但基本可以确定是陈温雅”。
放下电话后,许渭和诸葛嘉一迅速赶到现场。
“这附近本就少有人来,这个季节就更少了。我们走访了附近居民,以及昨天出现过这片海域的人,只有一对恋人在一个叫“老人石”的地方约会,大概是晚上10点半的时候,在海边看到过一个女人,外形描述与陈温雅一致,但她们并没有看到附近有船。尸体也没有外伤,初步断定是自杀。她的右脚腕和轮椅之间拴着一条铁链,最初我们判断她是想借助轮椅沉下去,但……”郭路顿了顿,“她选择赤裸身体跳海,这么冷的天,确实不是很理解。”
据渔舟旅馆的老板描述,陈温雅出现在店里并未携带轮椅,而在平溪镇那间废弃的旧教室里也只见脚印未见轮椅印迹。可此时,与陈温雅脚踝拴在一起的那台轮椅,与林雨家别墅地下室里的轮椅一模一样。
“渔船呢?”
“什么?”
“陈温雅偷走了旅馆的渔船,发现她的地方却并没有,那船呢?”
没等许渭回答,郭路带着另一位同事赶了过来。
“在10海里外发现了一艘渔船,初步断定是渔舟码头遗失的那一艘。很可能是陈温雅弃船之后,船随水流自发漂至下游的。”
轮椅是哪里来的,依旧无从解释。
诸葛嘉一望了一眼刚开回来的渔船,拍了照片,“回渔舟码头,有些事情还得找老板问问”
“好,我跟您一起去”许渭内心也对陈温雅出逃后的行径表示不理解。
“不用,你在这里继续跟着郭路做走访,看还有哪些可疑人员出现过,那轮椅一定是别人带过来的”
“好,那师傅你要小心”
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陈温雅躲到废弃教室藏身是偶然选择,但是从教室离开去到渔舟码头却未必只是路过。
再次返回渔舟码头,前台的椅子上坐着头发花白的老板,他抽着一根烟,听到门响,将烟头掐掉扔进烟灰缸里,立刻换上一脸的慈眉善目。
“您好,是要吃饭还是住店?”说着,老板上下打量着诸葛嘉一,似乎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带行李。
“我是警察,来调查些事情,之前来过一趟,当时您没在”
“哦,这样,您请坐”老板正准备走出吧台,领诸葛嘉一去沙发上小坐。
“不用了,就几句话,在这里说”诸葛嘉一将身体靠近吧台,一边打量着电脑桌问“您店里有监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