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阅看见了罗列,他举着黑洞洞的长枪对准了她。她下意识地去寻求罗厉的帮助,可是罗厉的眼神那样冷漠陌生,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砰!”
一声枪响,满天都飘起火红的羽毛。
江阅在罗列身后看到一双眸子,顾盼生辉,明亮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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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阅从梦中惊醒,外面天光大亮。她匆匆收拾妥当出去,罗厉已在外面等着她,与梦中不同的是,他的眼底多了些她看不太懂的忧虑。
“睡饱了吗?”罗厉问。
“马马虎虎。”江阅说着,不自觉避开了罗厉的眼神,又继续说:“那你呢?”
罗厉正要说什么,却见得罗列从里院走出来,他便煞有介事地高了些音量,道:“看来这儿的风水不养人,还是早点回去得好。”
“怎么?回家还睡得不好吗?”罗列哈哈一笑问道:“江小姐呢?”
江阅莫名生出些害怕,就不由自主地往罗厉后面站了站,小声说:“还好。”
“奇怪……”罗厉闻声转头看她,“你刚刚还说马马虎虎。”
罗列便一脸探究地看向江阅。
江阅顺手在罗厉胳膊上一拧,笑得灿烂无辜:“我睡得很好,就是添麻烦了。”
“那就好。”罗列说着又将视线转向正在狂甩胳膊的罗厉,“江小姐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以后定会有大成就,罗厉,你可不要亏待了她。”
“你怎么说得跟托付终身一样。”罗厉瞥一眼当场僵住的江阅,探手环住她肩膀往身边一揽,“也不是不行。”
江阅当场炸毛:“你干什么!”
罗列看着他俩笑得仍旧一脸和煦:“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重新回头,说:“昨晚该看的都看了,希望幽明室能尽快拿出结果,不要让我失望。”
“这个自然。”罗厉答得一口干脆。等到只剩下罗厉和江阅两个人,他才松开手,毫不意外地等到了江阅的怒吼:“你有病啊!”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罗厉一脸无畏地往外走。
江阅气哼哼地跟在身后絮絮叨叨:“有没有搞错?我是你的下属,我从你那拿钱,但我出卖的是劳动力!不是美色!罗厉你是不是侮辱我?是不是侮辱我?”
“嗯嗯嗯嗯。”罗厉敷衍地答应着走出了罗府,然后站住,煞有介事地看江阅,说:“你有美色吗?”
嘴欠的结果是,整整三天,江阅躲在房间里没有和罗厉说话。
但是玄霜斋并不安静,陈添和黄英自从中秋那晚之后,不知也犯了什么煞气,见面就吵,说话就怼,一整个的鸡飞狗跳。
罗厉忍无可忍地建议他们这几日可以不必来上班,不料却被双双拒绝。
于是罗厉成功头疼了三个白天,终于到了第四天天刚亮的时候,他端着一盘豆腐皮包子,捧着一个小锦盒去敲了江阅房间的门。
江阅许久都没有开门。
罗厉清清嗓子,开始了态度诚恳的表演,他满脸沉重地说:“江阅,我错了,首先,我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表示道歉;其次,我为自己言语轻薄表示愧疚;最后,你大人有大量,帮帮忙,黄英和陈添再这么吵下去,幽明室该散伙了,你也不想住了多半年的地方毁于一旦吧?”
“哗啦”一声,江阅终于开了门,罗厉目瞪口呆。
江阅一改平日不甚打扮的干练模样,从前总梳在脑后的那个大辨如今散开,柔软微卷的黑发披在肩头,只松松挂出一缕挽在脑后,用一支流云簪盘住,显得温婉大方。从前无甚修饰的面庞覆上一层薄粉,脸颊和嘴唇皆透出自然的那种红润,小巧的耳垂上勾着两支珍珠耳坠一晃一晃,添出几分娇俏可爱的味道来。
罗厉在大脑停摆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确实如他们所说的有些瞎。
江阅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罗厉,你在说什么啊?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休息了几天而已,你以为我在生气?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爱胡思乱想吗?哎呀呀,看来幽明室真的没我不行啊。”
罗厉被这一系列的连珠炮打得哑口无言,再想说什么竟是一句也怼不出,只好将包子和锦盒往她手里一塞,闷声闷气地吩咐道:“一天之内,把陈添和黄英的事情解决了,解决的好给你加工资,解决不好,明天就解散。”
“是,老板。”江阅一副得逞的模样在他身后挥挥手,“走好啊罗厉。”
罗厉回t到楼上的办公室只觉气顿郁结,堂堂一个幽明室室主,手下就这三个人不说,还个个气焰嚣张以下犯上,一丁点不给他面子,虽然都是混惯了的人,这面子也没什么好给的。尤其是江阅。在三天前败北的前一分钟,他原本是想回来就告诉江阅其他秘密的,结果这个小丫头却气性这么大。但仿佛也确实没什么办法了,他向来对江阅没什么办法,正如他从前对那个鸟妖一样没有办法。
江阅开开心心捧着包子和锦盒坐到了店里。
她打开锦盒,里面竟是几根羽毛,同她在罗府捡到的一模一样,她忙忙将自己的那些和这些放在了一起,心里莫名生出些满足来,同时也有些喟叹。
掏心兽
江阅将最后一个豆腐皮包子送进嘴里的时候,黄英和陈添一前一后进了玄霜斋,两人谈笑风生显然毫无芥蒂。江阅看着他俩和和气气的样子,又看一眼罗厉办公室的方向,不由得就打了个嗝儿。
“嗝,英姐姐,嗝……”江阅正要说什么,自觉状态不雅,便捧着杯子连喝了好几口茶,这才抚抚胸口道:“那谁,不是说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