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悦庵的真人锁住了龙魂,捕风居的仙人赶走了麒麟。
这便是罗朝的历史。
杨暮客皱眉低头思考,师兄给自己看这历史变迁到底为何意?迦楼罗西海而生,后去了朱雀行宫。这里的历史师兄定然不会如此清楚。而是他人告知。
杨暮客看向窗外,滔滔大江不停。
窗外变得风平浪静,朝阳正红。已然过了紫气东来的好时候。
再回头,迦楼罗的身影已经不见。想来那是师兄与企仝真人一起演法变化出的幻境。
修道便是这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话永远不会说透。说透了,死板,失去了传承本意,失去了变化之机。
杨暮客琢磨着师兄给自己看这些景画的目的。想来是离不开金炁西来的时机,也离不开师兄化凡悟道的因果。更离不开他杨暮客有金气初啼的需要。
叹了口气,杨暮客从袖子里拿出扇子,哼着小曲儿出了门。哼的便是那青姑娘曾弹奏过的曲子。她在他的生命里走过,又怎会没留下痕迹。
吃了饭。看到船舷边上冻得流清鼻涕的季通。
杨暮客啧地一声,问他,“你这夯货,一早在这儿受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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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通抱着膀子说,“少爷跟小的说要教小的望炁之法。小的琢磨先独自来看看,预习一番。”
杨暮客噗嗤一笑,“你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季通揉了揉鼻子,“早上江面起雾,啥都看不见。本以为等着雾散了能看看日出。结果雾散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与书中说的望炁望霞的时辰错过已久。”
杨暮客咬了下嘴唇,眯眼笑道,“既然早上起雾看不着太阳,你还守着……当真是个夯货。”
季通憨憨一笑,“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总能得着一个好天气。”
杨暮客拿着扇子敲了下季通额头,“你口中还能说出一句禅语,也不算真棒槌。走吧,随我去城里躲躲。昨日招惹许多女子,留在这船上贫道怕那些女子变作妖精把贫道吃了。”
“诶。”
阿勒港作为运河枢纽,当得杨暮客在罗朝所见繁荣之最。白帆小舟沿江一字排开,小船担负着港口内部运输之用,外围则是一艘艘巨船。
因为举办鉴宝会,港城里严防死守。几乎五十步一岗,三百步一亭。亭中将官认得杨暮客,持兵器瞩目行礼。
二人出了港城。漫无目的地闲逛。
早上都是苦哈哈出来排队吃粥,街头巷尾热气腾腾。季通肚子咕噜噜作响。
杨暮客歪头看他,“玉香做好饭,你也不去吃。看着这些腌臜东西你倒是馋了。”
季通讪讪一笑,“少爷莫嫌这些摊贩食材腌臜,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五谷生气。那些港口里扛大包的,城里头做工的。早上起来吃得定然是最实在的,不然腹中空空,怎做得了活儿?”
杨暮客点头,“有道理。”
茹毛饮血,那不叫人道生气。玉盘珍馐,那也不叫人道生气。唯有生活息息相关,才当得上人道生气。
杨暮客骨髓里偷自青姑娘身上的生气调运起来,轻轻嗅嗅。油烟味,沸水煮内脏的味道,骨汤味,肉粥味,面的酸味……独不见人肉与生魂之味。
他二人来至一个小摊。那摊主见杨暮客衣着华丽,季通膀大腰圆。赶忙收拾了摊位里的一张桌子。
“贵客里面请。”
后面排队等候的人也只是打量了下二人,并未言语。那张桌子本就不是迎客的,是摊主休息和放钱的桌柜。
季通点了些吃食,杨暮客随意吃了些,剩下的被季通尽数吃净。
出了这条街巷,来至城中。季通一拍脑门,想起来要给巧缘买些零嘴。总是吃草料和豆子,久无血肉入腹,马儿口味挑剔起来,不时便要向季通使小性子。
季通主动领着杨暮客去寻果蔬店。冬日里,能买到新鲜瓜果的地方定然是富户所在之地。
杨暮客跟着季通看他挑挑拣拣,也主动上去拨弄几下,说道,“楼船里不乏瓜果,你去问船东讨要便是。自己买来,还要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