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摇头。而后盯着杨暮客看,“道长心中可是有了结果?”
杨暮客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人肉味。“若道友非是幻象……依贫道猜测,我们应是在正阳国神的神国之中。并非真实的杜阳山脉。”
罗怀方才还在问新收的鬼魂有何遗愿未了。若是在一方神明的神国里,他这未筑基的小修士又哪儿来的本事收敛灵魂。他狐疑地问杨暮客,“神国?我们怎么可能在神国之中。神国应在阴间之中。本人修阴阳观想之法,对阴阳最是敏感。若处神国,初来之日我就应当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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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当下决定,“我等要去山上再看一眼。若事情没办好,错过了天时。且不说你我能不能得着功德与收获,怕是元灵子嗣定要迁怒于我二人。”
“好。”
说罢二人就出了营帐。
外面山间起雾了。
寒冬下午林中起雾本就是常事,罗怀虽然早就习惯,但也察觉到了异常。太安静了,他领着近千人进山。即便用数百役夫当做贡品献给麒麟,也还有几百口人。一群糙汉子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
杨暮客快步前头带路,在后面的罗怀眼中。杨暮客魂儿比身子要快一步。那魂儿是个青面獠牙的鬼。
罗怀感应到了袖子里的青锋剑,只要这鬼回头,他就要一剑刺过去。
杨暮客走着现路线不对,前头竟然有个山洞。一个石匠正在雕着壁画。
杨暮客站定,罗怀谨慎地看着杨暮客,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但杨暮客并未理会他,而是高声问前头的石匠,“嘿。你什么时候来此地的?雕的是什么画?”
石匠听了放下锤子,看着两个修士。“小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此是给神主雕步辇图。”
迷雾淡了些,朱红的墙壁上一个女子坐在辇上,数十辇士前头拉车。女子身着玄色长裙,戴金冠,身姿丰腴,肤白貌美。数十辇士衣着各不相同,有素青道袍,有紫金官衣,有身着铠甲,有赤膊赤足。杨暮客眯着眼瞧见了一个熟人,萧汝昌。
萧汝昌身着紫金官衣站在第二排手持蒲扇,欠身弯腰一脸谄媚之色。
杨暮客指着山洞,“你平日就住里面么?吃什么喝什么?”
石匠呵呵一笑,“吃山风,饮朝露。”
“此地可是正阳神国?”
“上人猜得不错。”
杨暮客哼了声,“你知我是谁?”
罗怀抽出宝剑,手持摄魂铃,“呔!你俩鬼祟引本王于此地,意欲何为?”
杨暮客回头瞥了眼罗怀,见他站得老远。叹息一声。杨暮客怎不晓得这罗怀心生恶意。但此情此景怪不得别人,此地如此诡异,他亦是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但眼下需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地打起来,不值当。杨暮客掏出麒麟角,果然吸引了罗怀的目光。
“这一对角来自正阳国神,护佑你罗朝几千年。你叫一声祖宗理所当然。你且帮忙拿一会,老实在后头等着。问明白了,咱们重新祭祀。把你祖宗迎回来,各自安好。你若想斗上一场,贫道也能施展一番拳脚,叫你老实。”说罢杨暮客把麒麟角用移物之法送到了罗怀面前。
罗怀看着一对麒麟角,血脉感应确实存在,这东西做不得假。恭恭敬敬地接过后,缓缓上前。与二人保持了距离,也好好观察雕刻的壁画。
杨暮客再看石匠,“敢问神官名号?”
“世间残存灵性,无名无号。”
罗怀却说,“仁武王罗兴,正阳威武消灾护法神。晚辈罗怀,拜见先祖。”
那石匠笑笑,“我这绘画的本事的确来自罗兴,但罗兴已经魂飞魄散,一缕灵性留下。可惜罗兴未能在世上留下一幅画。你这罗氏后人如何晓得罗兴笔法?”
罗怀瞥了眼杨暮客,再作揖,“晚辈少时父王常常教导,我罗氏能人辈出。善画者罗兴,文武双全,不以画技媚人,唯有一幅自画孤品存世。晚辈曾有幸入宫亲眼目睹。”
石匠叹息一声,“假的。罗兴这一辈子都以为,以艺侍人为贱。他画完就要烧掉,即便死后,都不愿意让自己的作品去供别个鉴赏享乐。更何况是自画像呢?”
杨暮客笑问,“那什么是真的?”
山风一吹,壁画消散,石匠不见。
罗怀紧张的手心出汗,尴尬一笑,“大可……紫明道友,我实在过于紧张。还请道友见谅。”
杨暮客并不在意,“贫道理解。我们往上走。”
“好。”
上山的路好像变得很长,穿过迷雾。午后阳光照耀着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