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蕾心情复杂而疲惫,只说:“的确有些事,需要时间消化。”
林奈不追问,握住她的手说:“万事别逞强。”
安蕾一声唏嘘,苦笑说:“可能永远不会好起来。”
林奈手握的更紧,临走前起身和她拥抱。
“蕾子。”
“嗯?”
“为什么总要去做些别人眼里不合时宜的事呢?”拥抱之间,林奈问。
“十九岁那年我遇见了他。这是申川的人生,也是我的人生。”安蕾声音低沉,却显得格外有力,又说:“我们都要坚定选择自己的人生。”
林奈松开怀抱,以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她,说:“如果回青岛,第一时间通知我。”
安蕾摇头,幽幽道:“我在南京还有未完成的事。”停了会儿,她又说:“如果回去,我会先跟你说。”
九月底,安蕾找到一家话剧团的编剧工作。工作性质是团队创作,工资不高,也够她糊口。
在无尽冰冷的等待中,她一个人迎来了冬天,元旦,和春节。想到内心冰川生出的那朵爱芽,她足够庆幸,自己在申川离开之前意识到人生来孤独这件事。
安蕾渐渐去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听话剧,一个人抽烟,一个人听音乐。中间有一次,华哥打电话说,酒吧有新乐队会翻唱楚人乐队的大量歌曲。安蕾犹豫再三,还是去听了演出。
台上的新人乐队充满了朝气,台下的乐迷痴狂而浩瀚。摇曳的酒吧灯光,呼啸的摇滚之音,磅礴的现场气氛,甚至是乐队所演奏歌曲的词与调,这些都一如既往。
但是最关键的一环变了。
舞台中心唱歌的人不再是王唤,左边角落里打鼓的人也不再是申川,右边角落也没有精灵般的女子合唱。
安蕾心如刀绞,任凭回忆汹涌,一边听着现场一边落泪。
即便坚强如她,依然无法忍受痛点被反复践踏。
从那之后,安蕾也没有去听任何一场livehoe。
2014年2月14日。距离申川离开南京已有半年,安蕾原本坚定的心有所动摇。沉痛在一点点消除,困惑仍经久不散。她似乎必须承认,南京对于申川而言,王唤是万万不能分开的。
于是,在满街尽是情人相拥的这一天,安蕾决定搬离她和申川一起生活多年的家,选择住进王唤和申川同租过的那间一楼带院的房子,带着更多人的回忆,继续等待一个结果。
搬家前一晚,安蕾的思念溢出身体。流泪追忆时,最难忘的是申川用后背支撑她的身体,完成《楚人词》创作的那个夏夜。
光阴荏苒,安蕾不得不去感慨时光的神奇。
如果当时自己足够成熟,或者某些事件前后颠倒。那一夜,她必然不会那么激烈地想钻入他地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时间可以重来吗?”
如果是三年,安蕾肯定会这样问自己。
“时间不会重来。”
今时今日的她,却只能如此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