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姑娘惦记娘亲,京城里头一直放不下,故而老王妃才特地拨了人来照顾,也是为了让姑娘放心,这也正是说明王府对姑娘的重视,所以让她宽心。
放心,如何能放呢,这安王世子的身份,太过悬殊,薛氏实在怕,自家女儿这福气,太大折寿。
可又不好说什么,只放在心里头日日惦记着,多日前紫翠突然说是收到京城里来的信,让接她去大宣的夏宫避暑,说是老王妃邀请的。
她稀里糊涂就被接出来,却被送到这,不曾想又竟然见着了沉香。
强压下惊诧,再三打量女儿,终究没看出什么不放心的来。
笑蓝又道:“夫人和姑娘许久不见多说会话,奴婢们下去给二位准备洗漱的。”说着,便和紫翠,初夏告退了出来。
薛氏目送几个人出去关了门,这才又抓住沉香的手,终于问道:“香儿,你,你真和那世子要成亲?”这才是她最大的担忧,实在是人家家世太显赫,苏家况且不好生存,那样的皇亲国戚,岂是好想与的?
“他,世子对你可好?”薛氏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
沉香望向薛氏,薛氏倒有些慌乱,“香儿,不是为娘反对,只是怕,这样的人家,你,你在那里头会不会被欺负。”
沉香抱了下薛氏,拍拍她的背:“娘,女儿很好,您别担心,香儿什么时候让您担心过,对不对?”
薛氏无语,女儿这一身的富贵,极具气势,身后的笑蓝和紫翠对她也极其恭敬,这一路进来,看着所有人对女儿也是诚惶诚恐,不像是作假,想来,是不错的。
说到底,只要女儿好,也就放心了,诚如沉香说的,她一直以来,没让她担心过什么。
“唉,那就好,就好,你如今身份也不一般了,为娘没什么说的,不过要提醒你几句,那样的人家,你到底要谨慎些,有什么委屈,心里头难过,告诉娘,娘陪你说话,可别憋屈了自己!”
沉香默默点了下头。
薛氏放下几月来心中的担子,终于松口气,这才又道:“哎,不过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紫翠姑娘说接我去什么夏宫,哎哟,那地方哪是我去的,沉香啊,要不你说说还是让我去槐洼村里头看看吧,哎,也不妥,这怕是驳了人家王妃的面子,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磊儿和雪儿如何了,我那小孙子可好,还没机会看到他出生呢!”
沉香心中一紧,随即道:“娘,你这些日子在苏家可好?”
薛氏正想着槐洼村,不经意被沉香一问,忙不迭道:“好,甚好,苏家老太太对我甚是客气,对了你替我谢谢王妃,她大老远送了俩个那么好的姑娘来伺候我,可委屈了,回头让人家回去吧,别误了人家终身的。”
沉香淡淡道:“娘,您受着便是,如今女儿可以孝顺你,您就别管其他的了,近来东南一带海寇滋扰严重,世子如今正领兵讨伐,外头有些乱,她们照顾着您我才放心!”
薛氏不太懂政事,不过因为身处在苏家,多少对沿海的事情有所耳闻,近些日子来苏家的几位男子几乎都不在家,听说是军务繁忙,沉香这么一提,她道:“这,可是真又要打仗了么?唉,这天下,何时能有个太平时候,香儿,既如此,我们便不该再去什么夏宫吧,男人在外头打仗,我等女人家,总归是守在家里头好些,况且听紫翠姑娘说八月王府要来迎娶,你该早些回苏家待嫁才是正理。”
沉香眼神动了动:“娘,来这儿,便是世子的安排,您就不要多操心了,安心先住着,世子自有他的安排!”
薛氏闻言倒是笑了下:“可这怕是有些不合礼数!”
“娘放心,这些事,世子自有考量,您莫管了,多陪女儿几日不好么?”
“这丫头,没出嫁心已经向着相公了,好好好,为娘不难为你就是。”
沉香对薛氏的调侃也不反驳,算是默认:“娘,初夏怎么和你在一块?”
薛氏一愣,面上露出几许同情来:“哎,这孩子,倒是有些命苦,她原来不是你屋里的么,我被接进园子没几日,就听说你那大娘要将她卖出去给人牙子呢!”
“哦,为何?”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坏了苏家门风,她托了人带话来求我,说让我看在侍奉你几日有些苦劳份上救她一命,若是被卖出去了怕是只有自缢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实在有些不忍心,便去向大夫人求了个情面,留在我屋里了。”
“谁给你送的口信?”
“哎?不认识啊,好像是个妈子!”
沉香听着默然,低头沉吟。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薛氏看沉香不说话,疑惑道。
沉香闻言摇摇头,薛氏道:“我也是看这孩子长得也还算可怜见的,你没见那日柴房里头的样子,哎,大户人家这事啊,多了,好好一个姑娘家的,到底是条命不是?为娘也问过你屋里那个麝儿了,说初夏是大丫头在你院子里一向还算是规矩的,我想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不会做错了吧!”
沉香一笑:“娘,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奇怪问问而已!”
话音刚落,外头笑蓝敲门道:“夫人,姑娘,洗漱的水已经收拾好了,要送进来么?”
沉香应了,立刻笑蓝带着几个仆妇逶迤进来,请了二人入后堂,有条不紊的摆放脸盆架子皂角,毛巾。
笑蓝一旁细心服侍着沉香褪了镯子首饰,挽起袖子小心绞帕子,一边的紫翠又端过来脚盆,托起沉香的脚来褪去鞋袜,服侍她泡脚,一切行动谨慎小心,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