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贵,你去忙你的吧!”苏老夫人朝大管家挥了下手,苏崇贵应声退下。
“怎么样了,外头?”苏老夫人也没让苏劲柏行礼,直截了当问。
“这个该死的黄毓,真他妈不是东西!”苏劲柏面色发青,狠狠一拍桌子坐了下来。
沉香看向蒋成风,后者也是一脸忿然,只是没有苏劲柏那般发作。
他摊了摊手,道:“黄毓那家伙,明摆着不肯合作,不仅不出面,还让人说府衙亲兵府厢卫只有五百人,要负责城中巡防盗匪安抚,没有能力应付战事,守卫城门的事是城防营的事,要我们去找城防佥事那提调军马的文书才可以动府库军马和人员,那佥事厅更是连人都看不见,让我们来回白跑几趟!”
“他妈的老子踢了他的府衙大门,看他还敢横不!”苏劲柏骂了一声。
“你这小子除了会蛮力,有点头脑不?”苏老夫人一瞪眼:“你若这么做,等城防围解除,不给他参你一本的机会你不消停是不是?”
“祖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那些日后的事做什么?”
“臭小子你动动脑子,难不成就只看着眼前不管日后?你就觉着咱们守不住不成?”
“那,难道就让他一旁看热闹,孙儿的兵马只能布置在最要紧得俩个城门上,而且兵器不够,后勤接不上,若是没有府衙军资库兵器司的接应,我们撑不了多久!”苏劲柏气短,却又不甘心。
苏老夫人冷冷一笑:“这城破了他们能安生?不过是想明哲保身,再想着不让咱们捞好处罢了!”
蒋成风点头道:“黄毓乃是方怀功一派,和安王一向不和,这个人贪渎狡诈,一惯自私,若是有机会,他弃城而逃都是不奇怪的事情,而且还能编出个颠倒黑白的理由来参你我一本!凌世子本是要将他撤职的,只是后来改变计划便没顾得上。”
“那如何是好,就让他龟孙子不管不顾?”苏劲柏又是一声大骂。
苏老夫人老眼转了下,道:“这蒙州城,他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甭管他找什么理由躲着避着,至少明面上他可不敢置身事外,如今只要他不给我们扯后腿便好,日后算账的事,自有那能耐大的会做不是?沉香?”
沉香被老夫人突然一点名,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苏老夫人也笑了笑,却又是脸色一沉,对着苏劲柏道:“他不肯出力,但是州府衙门不可能不开,今晚上必须把府库兵器司和军资库倒腾干净,不然过了夜,那老小子又不知要出什么难题,走,老身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府库衙门的大门,难开到何种程度!”
说完,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颠颠立了起来,只是一晃,差点要栽倒,沉香一伸手扶住她,道:“祖母,您多保重!”
老夫人扶住沉香的手,沉甸甸的,却被她牢牢扶住,依着她的苏团儿也在一旁伸出手来拉住她,一脸担忧:“祖母,您还好么?”
苏老夫人环视了下俩个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略微弓着的背,迈开步子。
从苏家出来,往南不出同坊,就是城防佥事的的厅所,因为老夫人毕竟身子骨不利索,还是抬了个大轿子,老夫人本想犯倔不坐,转眼不知想了什么,突然让苏劲柏去弄了顶家里头最高档次的紫金缎平金网纹绣福寿灵芝轿衣的八抬大轿子,让府上壮实的小伙子抬着跟着几个孙儿女们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厅所,拍开大门,照例是个半老头子不冷不热的招呼他们。
苏劲柏来前就和老夫人说过这情形,佥事厅堂上空无一人,守门老头一问三不知的,大半夜他们更是没时间没地方去找人,只得先打道回府。
看门的人见去而复返,后头还有个浩浩荡荡的轿子,虽然诧异,可是还是道:“各位大人,小的真不知道咱们大人去了哪里,这大晚上的小的一个守门的,各位大人何必为难小的呢?”
老夫人从轿子里头探出头,沉香下马来和里头的团儿一起扶着老太太出来,老人家将沉重的寿头拐棍一顿,迈步就往里头走,那老头子忙不迭伸手来拦:“哎哟,这不是苏老夫人呐,可不巧,老大人不在呀,这大晚上的,您老有什么事不?”
老夫人冷冷道:“放肆,老身乃是当朝四品命妇,你个守门的奴才敢拦着?你家老爷不在?不在也不要紧,公堂在就好,去去去,一边待着去,老身要办公事,没你什么事!”
操起拐棍将老头扫过一边,那人再要上来拦,早被苏劲柏手下摁在门口动弹不得。
老夫人径直就奔着厅堂而去,偌大一个办事所,居然真一个人也没有,老夫人倒也不在意,指着那公案上头的文房四宝道:“不是要拿公文么,这都现成的,现写一份就是了!”
回头看了看苏劲柏和蒋成风,俩个男人一时张着口呈个圆圈,愣在那儿,不由怒道:“发什么呆,还不快一些!”
蒋成风反应过来快一些,满眼敬佩之意,忙不迭上来就着新鲜的磨台铺开一张公文宣纸,草拟了一份文书,四下又张望了番,一旁递过来一枚印章,正是佥事厅公章。
抬眼看,不知何时沉香站在一旁,手里头拿着章,不由诧异:“这章?”
“我让笑蓝带人去后头搜出来的,那位长史正在后头风流快活呢。”沉香面无表情道。
蒋成风不由嘴角抽了抽,看看老夫人,看看沉香,想了想自己和苏劲柏俩个大男人之前在门口的谨慎为难,低头将公章按上。
得了文书,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又朝着府衙治所而去,位于兴庆坊临街的流寿坊,整条街右首红铜大门外俩个硕大的石狮子蹲踞,牌匾上书蒙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