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雅然一笑,面上却是依然一片婉约:“小姑子这不是见外了么,你我好歹亲戚一场,怎么就不认得呢,妾身可是想念你的紧啊!”
沉香冷冷道:“抱歉,不认得!”
薛凝曼脸色一冷,道:“二小姐,这又何必,大家都是一个屋子出来的,何不开开门,你我叙叙旧?”
沉香一弯嘴角颇有些嘲讽:“这位大姐,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和我叙旧?不过,你若能让后头这些人跪下来投诚,顺便把自己绑了,我愿意给你个面子试试。”
这话引得身后海寇们大骂:“臭娘们说什么呢,找死啊,老子杀进去第一个让你哭爹喊娘!”
薛凝曼眉头一皱,再无兴致好声色,眼中一狠之色闪过,洁白的手互相握住:“苏沉香,不要以为你可以得意,这城危若累卵,我劝你早早开门,好歹还能留个全尸,不然,哼!”
沉香眉一挑,不语。
雪凝曼对那一张蔑然的神色死死掐着手腕,笑声多了几分尖刻:“苏沉香,你可真有本事,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硬得到几时,这儿有位熟客,上头各位看看,是要让她就这么在这里任人侮辱呢,还是开了城门大家客气客气?”
她身子往一旁侧了侧,露出身后被遮挡着的人来。
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巨大的木杆子上的一个四十几岁上下妇人,衣衫略显凌乱,发髻松散,神态疲累,只是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
薛氏云芳!
“姑娘!”“沉香!”面对这位的出现,虽然早有思想准备的众人依然有几分震惊,看着她被推出来,笑蓝和蒋成风齐齐看向了沉香,脱口唤道。
沉香眼皮子一动,却没动静,安静的看着下方,神色莫测。
薛云芳仰起头,口中被塞了布条,言语不得,却看着上方女儿,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安慰,慈祥。
眉眼弯了弯,露出一抹微笑来。
沉香随之也笑了笑,从进了城便冷硬的神情流露出难得一缕温和。
看着母女俩无声的交流,薛凝曼冷冷一笑,伸手抚着薛云芳的手臂,斜着头颅看向沉香:“算起来,这位我还要唤一声堂姑母的,沉香啊,我这到底也有些不忍心,你看姑母身子可不好,经不得折腾呢,你若肯放弃抵抗开门,一切都好说啊!您说是不是,江爷?”
一直在一旁没开口的江涛宁此刻抬头看了看沉香,再看看薛云芳,挥了下手道:“好歹是一份大礼,总要客气一些,给夫人松绑吧!”
“哟,江爷还真是菩萨心肠!”薛凝曼掩口呵呵一笑,却并没阻止,手下那个大汉看看她,又看看江涛宁,后者走近几步,伸手过来解绳索,大汉要拦,薛凝曼却朝他微微摇头。
江涛宁将绑着薛云芳的绳索解开来,又将那布条取出,拱拱手道:“夫人受惊,您和苏小姐数日不见,不如和她说几句?”
薛云芳面色显出几分苍白来,揉了揉肩膀,仰头又看看沉香,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
江涛宁站在她一侧,却朝着沉香道:“沉香姑娘,难道你也没话说么?”
沉香依然沉默,只是与薛云芳默默相视。
一旁的蒋成风轻声道:“要不谈个条件,好歹将老夫人接回来,拖上一刻是一刻,总不好让老人家受苦!”
下头江涛宁的声音又再传来:“不过,我江某性子急,可等不了多久,几位决定可要快一些,不然可不要怪在下心狠!”
轰,一声巨响,从城西头传来,一股子浓烟远远的朝天涌去。
江涛宁身后的海寇开始挥舞大刀大喊大叫,有几个凑近了薛氏,推推搡搡的□,“大宣的女人,养的真不错嘛,要不要和爷爷在大家面前乐一回?哈哈!”
江涛宁清朗冷漠的声音重重传达到了城头之上:“看起来,我的手下耐性更不好,各位考虑好了么,开城门,江某保证,不为难几位!”
“娘,娘,救救孩儿!”苏劲柳突然又扯开嗓子嘶喊。
刚有些平静的林氏面色一变,扑到城墙口又是一阵哭喊:“柳儿,我的柳儿,救救他!沉香,下面可你的亲娘,你也要袖手旁观么!”
“苏劲柏,你有点将军魄力没有,怎么你还要看个丫头眼色么,你不救侄儿,好歹还有你爹的姨娘呢,难道你还要不孝么!”
啪,压制住林氏的士兵喝道:“闭嘴,谁命不是命,就你儿子值钱么!老子舅舅还刚被杀呢,不也没救!”
苏劲柏面色青白变幻,看向沉香,犹豫不决。
笑蓝,蒋成风,城头上每一个人渐渐都将目光,聚拢向了沉香。
下方一张张凶嚣的脸呐喊的声音犹如一层隔阂,江涛宁深邃莫测的眼似近若远,薛凝曼要笑不笑的冷酷虚无缥缈,沉香仅仅只是注意到薛云芳一张有些惨白,透着些许金纸色的脸。
后者在和她相视一会之后,朝自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在最初平静生活的小村落里,相依为命了近三年,她们之间的默契,旁人难以明了。
她明白,她的意思。
她也明白,她的理解。
心脏,却在看到点头的刹那,骤然挛缩,心口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让她不由自主捂住胸口。
“姑娘,没事吧!”笑蓝注意到她的不妥,问道。
“取飞弩来!”沉香听到自己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
随即所有的一切都远离而去,脑中格外的清醒。
“沉香!”有人惊诧的低呼,似乎想要阻止什么,沉香循着那声音看过去,只是瞥了一眼,再没什么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