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动作,却见马上之人轻轻挥手,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杨康拉紧缰绳,俯首看着眼前满身泥污浑似几月没洗澡的男人,“这位小兄弟,你应该是从边关逃难来的流民吧,如果在中都没有亲人可寻,就先去城东济民堂登记,那里的管事老林头会给你安排活计做的。”
“我不是……”摇头,男人话音里十分委屈。
城门边上围观的群众立刻全身发汗,抖抖身子,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完全想不到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将短短三个字说的如此委婉含蓄委屈伤心。
接着男人又将额前乱发一把抓,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马上的红衣女子狼嚎。
“梅师父,我是尹志平呐!”
尹志平?
围观众人的八卦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尹志平是谁?
梅师父是小王妃吗?
尹志平和小王妃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小王爷此刻黑着脸不说话?
难道和这个当街拦马的黑小子有关?
梅超风仔细打量尹志平,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全无当日清秀小道士的模样,不由心生同情:“你来中都做什么?”
“梅师父,你快去救救傻姑吧!”尹志平带着哭腔,面目惶惶。
“我不是让你带她去桃花岛吗?”梅超风离开临安时曾嘱咐尹志平带傻姑去桃花岛,此刻尹志平身在中都,却让她去救傻姑,“说,你把傻姑弄哪儿去了?”
尹志平历经千辛万苦才从临安赶到中都,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又被梅超风这么一吓,登时两眼一番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迅速将尹志平拎回王府,等他沐浴净身换了身衣服出来再吃了五大碗干饭后,梅超风已经在大厅内恭候多时了。
“梅师父,我本来是要——”尹志平刚张嘴解释,就被一边伺候的仆从给打断了,“大胆,竟敢如此称呼宁王妃!”
“宁王妃?”
“正是,在你面前坐着的就是金国的宁王和宁王妃。”
见仆从拍拍胸脯义正言辞的动作,梅超风方才着急的情绪化解许多,她自然知道这是杨康授意而为之。换做平时,这些仆从在她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两句。
“好了,尹志平,我就是宁王妃,你先把傻姑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
尹志平闻言看向梅超风的目光不由一滞,爱慕敬仰混杂难分。
来中都的路上他听说过宁王和宁王妃的威名,据传他们夫妻二人英勇无敌,阵前杀将无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想到这二人会是梅超风和杨康。
低垂下头,尹志平掩下脸上落寞的表情,将路上发生的事仔细道来——
原本他是要送傻姑去桃花岛的,不想路上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那个老头认为他拐带良家妇女,说他不安好心,欺师灭祖,然后狠狠揍了他一顿。
天地良心,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做。
最后那个老头还强行带走了傻姑,他没有完成梅超风的嘱托,只好回全真教请自己的师父丘处机出手相助,但是丘处机听闻这事和梅超风有关,也不愿意出手。没有办法,他又只能千里迢迢赶往中都找梅超风。
路上他的钱袋又被小偷摸了,风餐露宿饥寒连连,赶到中都时就成了方才那副邋遢模样。
“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梅超风立刻囧囧有神的想到了周伯通。
“他有说他是谁吗?”
“没有。”尹志平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他能告诉梅超风那个老头说是他爷爷吗?
——不能。
“你知道傻姑现在在哪儿吗?”梅超风又问。
尹志平回忆道:“我曾听到那个老头说过要带傻姑去太湖玩。傻姑被抓走到现在也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也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还在太湖。”
“不在又怎样?我们必须去一趟太湖。傻姑跟着我出了牛家村,我就有义务照顾她。先前让你带她去桃花岛找黄药师认亲,结果你倒好,让一个老头子给劫走了,只希望他不是怪蜀黍。”
越说到后面梅超风语气越平淡,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尹志平,他和傻姑非亲非故,能帮着照顾傻姑就算是不错了。如今傻姑被人劫走并不能怪他,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错误,将气撒到尹志平身上罢了。
手一扬,梅超风召唤过一个仆从,让他给尹志平准备马匹,等会他们一起就离开中都。
待到三人快马加鞭赶到太湖之时,只见苍茫皑皑一片,芦花飞絮似雪。如果不是心系傻姑的安危,他们也许还能在太湖上游玩一番。先去到归云庄上拜访,梅超风找到陆冠英和程瑶迦二人,此时他们已成婚多日,日日恩爱甜蜜。
“梅姐姐,你怎么来了?”程瑶迦拉过梅超风的手,欢喜道。若说这世上程瑶迦最佩服什么人,那人便是梅超风。
爽快、仗义,和她完全相反的性格让她既羡慕又佩服。
“瑶迦,我这次来是麻烦陆庄主帮忙寻人的。”将尹志平画的画像递给陆冠英,梅超风道,“这上面的两人,女子是我妹妹,老头却是将她抓了去的坏人,归云庄统管太湖十八水路,还望出分力帮我这个忙。”
“梅姑娘哪里话,当初若非你出言提醒,我和瑶迦也不会有如今的恩爱,今日这点小事我们自当全力以赴。陆某这就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立刻帮姑娘寻人。”
得到保证,梅超风松口气。
这时,又听陆冠英道:“三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寒霜冻,我已经安排好了厢房,还请在庄内小住,寒舍简陋,请勿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