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平看了她的裸体,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下午洗过了吧。”
点头,然后被牵着,到床边。
他笨拙的爬上去,把被子推到下面,若绮战战兢兢的跪了上去,自己的姿势,一定像头母猪一样难看。
这一夜,本是她最不愿记起的一夜,偏偏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余生千百次的上演,绞痛着每一根神经。
他是怎样在自己还没有躺好的时候就凑上来,是怎样抚上自己赤裸的身,那并不粗糙却像是利刃滑过的手指,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了看不见的疤痕。
触摸后还有吻。几乎忘了,这还是她的初吻,在她紧紧夹住大腿的错乱之间,那吻在她胸前在她脸颊在她耳际翻滚,然后在唇上停留,然后又顺着小腹滑下——
若绮顾不得全身的颤抖,错落之间,只发现这是自己的初吻,停留了一秒的初吻,和后面无爱的机械运动混为一谈的只剩情欲的初吻——
然后在她还在纠缠哪一个吻的片刻,身上明显增加的体重,让她兢噩地几乎要起身,却正对上他的眼,眼中的自己,单薄脆弱的可笑。
呼吸起伏,方若绮静止了几秒,全身的神经绷紧,怕一动会是惊涛骇浪。
季青平的呼吸更加的沉重而急促,像是个心脏病发的病人,在垂死挣扎,若绮甚至想要抱住他的头,说,没事,没事
就在她调整姿势伸出双臂的一瞬,男人的重量自由落体,撕痛,方若绮每次闭眼想起,总会感叹,这个词,用的多么的精妙——
忍住了一声,自然而然的抱住了他,一片空白,没有比自己高上多少的季青平此刻头也才刚刚好在她胸前,满嘴的热气呼在她身上让她更加的胸闷气短,抱着这个男人起伏,若绮想起了坐在公车靠在玻璃上的节奏,想起来拥挤的地铁深处看见明暗相间的隧道,想起在火车上平躺的颠簸,想起了关古威弹着吉他的手,想起了童靖阳抽烟的脊背上的一耸一耸,想起了林立翔在民歌餐厅后台“嘣”的开了啤酒瓶,想起了这几个月仿佛一辈子的颠簸起伏——
其实,不都是这样,男人和女人,相拥,抵触,试探,一次次进攻和防御,看谁先失守阵地——每一次摩擦,每一次纠葛,每一次声嘶力竭,每一次汗如雨下,原来,这最猥琐最不耻的勾当才是最原始最本质的动作——
贯穿一生的攻防,赤裸裸,丑陋并愉悦,疼痛并快乐,自残式的倾巢而动,然后是毫无目的只剩下枯燥节奏的索取,索取,索取,攻,攻,攻,然后是失去意识只剩下本能的防守,防守,防守,受,受,受。
最后一下释放了全部的欲望与罪恶,全部的快乐与满足,全部的要与不要——
人类的父体,便是这样饯行着生存法则强取豪夺的精子,
人类的母体,便是企图把所有软弱的美好的事物囊于体内的卵细胞——
早知道生命就是在这样的罪恶和美好的混合中诞生,为何一方执迷不悟的要,而一方徒劳无功的守——这场永远两败俱伤的拉锯战,从肉体到灵魂,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季青平几乎崩溃的释放出他全部的权力和欲望的时候,方若绮毫无保留的照单全收了——
处子之身究竟为何?那层膜又会怎样?难道只有眼泪嘶喊与鲜血才能证明清白,而究竟想要守护什么?
方若绮不知道别人会有怎样的答案,对于自己,这是一次权力的交接——罪恶和美好首次冲击混合,然后她知道,新的若绮,在他释放的一刻,出生。
这一天,2001年9月1日的清晨。
夏过秋至,开始凉了。
极致2
四
理所当然的出道了。
在各大媒体轮番讨论她将要出炉的单曲“爱似薄纱”24小时后,方若绮本人才拿到了这首歌的歌谱,上面还满是修改的痕迹,一看就是赶工的作品。
十分普通的词,十分大众的曲。
方若绮自我安慰着,总算不是翻唱外国歌曲,至少算是原创。
“歌唱得如何不要紧,主要是看包装——”
方若绮关上录音棚的门前,听见季青平这句话,然后sun的推广部经理举着古芊菁那盘专辑比比划划着,封面上是她穿着紧身的性感太空服漂浮在空中的样子。
这副经典的封面出现在各大音像店的门窗上,银色海报在阳光下特别耀眼。早听关古威说过这个女人唱的一般,但是完美的编曲和花哨的包装还是把专辑推向了大卖的行列——
方若绮把心思收回来,努力想象着这里是民歌餐厅的高台,下面都是各自吃饭的客人,无人关注的时候,爱似薄纱,看不清,留不住。
她自知不是一鸣惊人的歌手,这首歌也不是能让她一炮而红的歌曲,但是,却不自觉地违反了季青平那句包装哲学,她居然,很认真地唱了。
尽管她在这浮浅的歌词中找不到任何共鸣,仿佛仍是在驻唱着别人的故事。
尽管她在这无人关注的小小录音棚中不是焦点,仿佛面对的仍是来往匆匆的食客。
她却无比认真地唱了,在每一句艳俗的歌词中寻找着自己的感觉。
试唱了一段后窗外的混音师竖起了大拇指。虽然知道这只是通行的手势,但是若绮心中还是腾起了点点的满足感。
推门而出,季青平正翻看着古芊菁的cd歌词册,头也没朝向她,只是说,“歌词都记住了?”
“嗯。”
“你们先把第一段的小样做出来听听,若绮,我们去拍tv。”
“可是我还没有录完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