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嘉树这一年,十分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国外,整天悬着心,竟是比父母还要挂心,他拍着妹妹的脊背叹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年给我熬得,头都要白了,你是真让人操心啊!”
邱鹿鸣在二哥怀里哭了一会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终于想起这里不是俄国,她连忙站好,抹了把眼泪,“你怎么来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你真行吗?一个小姑娘整这么多行李噶哈啊,拿不动就邮回来啊!是钱花光了吗?”邱嘉树一口气说了一通,才看清妹妹的憔悴,又叹气一声,“这又是咋整的,到底是留学还是流放啊?”
邱鹿鸣扑哧一声笑了,“你才流放呢!是最近考试,没时间做饭吃,又懒得去外头买。”
“没有食堂?”
“没有。校外有很多餐馆。”
“大学没食堂?这可真是!”邱嘉树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拎起两个最重的大包,“你不用管,等会儿我拎!”
邱鹿鸣还是拎了包,跟在邱嘉树身后。
邱嘉树将两个大包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里,转身接过邱鹿鸣手里的包,“上车吧。”
“去大哥家啊?”
“对,大嫂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
“那太好了!我都要馋死了!”
邱鹿鸣本意是下了火车,就直接买火车票,回嘉阳。买到票再给二哥打个电话,让他到汤县去接自己。大哥这几年越来越忙,有时候一上午就要排三台手术,大嫂上着班,还要照顾大宝,她连想都没想过要去打扰他们一家。
当然,如果二哥家在哈尔滨,她就不客气了。
邱鹿鸣坐在出租车后座,将头靠在邱嘉树肩头,“我以后再也不出国了。”
“呵,跟你想出国就能出去似的!”
邱鹿鸣闭着眼睛说,“可是,要不出去一次,又怎么能知道祖国的好呢!”
“是,你不出去一次,也不会甘心的。”邱嘉树拍拍她的脑袋,“出去得瑟一趟就踏实了,以后就葛二哥跟前老实待着吧,房子也分下来了,就等你回来定地板颜色了,完了找个好对象,就踏实过日子吧!”
邱鹿鸣眼皮掀了掀,没说话。
司机师傅是个爱唠嗑的,笑着插嘴说,“哥们这你妹妹啊,出国了这是?”
“是,刚从老毛子回来。”
“老毛子行啊,你这几大包都是带回来的货吧?我邻居葛火车站地下摆摊,上个月刚跟人搭伙去黑河,两头倒腾,赚大了!”
邱嘉树最了解妹妹,对司机笑说,“我妹妹是去上大学的,哪有空儿当倒爷啊!她那几包,都是她自己个儿的衣服!”
邱鹿鸣脸一红,即便没有谢尔盖的事情,她也想不到带货赚钱的,她觉得自己根本没长做生意的细胞。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哈哈笑,“上大学多好啊,有出息!多买点衣服也对,趁年轻,就应该多打扮打扮!”
出租车停在二哥家楼下,邱鹿鸣一下车,就听到头顶有人大喊,“鹿鸣!”
她抬头见大嫂在三楼窗口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刘晓梅噔噔噔跑下楼,一把抢过邱鹿鸣手里的包,不住唏嘘着,“哎妈鹿鸣,这咋造的呀,知道的是去留学,不知道的还以为蹲监狱去了呢!快,快上楼,洗把脸先给爸妈打个电话,好好休整两天再回去,要不咱妈见你准得哭。”
短短一年,大哥家客厅换了一台英寸的进口彩电,电视柜里还摆着vcd机、功放,墙角还各立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音箱。
——看来,大哥的外捞还真不少!
邱鹿鸣放下背包,就到厨房帮忙,刘晓梅连忙推她,“去去,这哪用得着你,快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邱鹿鸣注意到,大嫂手腕上的手表金灿灿的,表盘上似乎还镶了钻。
她心里啧啧两声,去打电话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仿佛有人专门守着电话一般。
“妈!”
“你爸。”是父亲的声音,“你妈在后园子给水萝卜浇水呢,是第二茬,特意给你种的。柿子也都熟了,回来正好吃上。”
“爸!你想我吗,我明天就回去,后天上午就能到家,你跟我妈说,我要吃牛尾巴炖茄子,还要吃猪肉皮炖豆角!”
“豆角还没太长成”
“那就炖干豆角丝,再放点儿粉条!”
“呦呦啊!”电话被贺曼姝抢过来,“你到你大哥家了?路上顺利吧?”
“我一切都好,你俩放心,我后天就到家了,不多说了,长途费挺贵的。”邱鹿鸣草草收线,连妈都没敢叫一声,她一听到母亲的声音,眼泪就已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