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杨大伟这么说,秦慧芳两口子的表现的确是太不同寻常了,鲁家明一副妒火中烧的模样,瞪着刚走进来的徐振华,秦慧芳则是面红耳赤,呆坐在椅子上。
邱鹿鸣还注意到,徐振华看了一眼秦慧芳之后,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她轻踢了秦慧芳小腿一下,秦慧芳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坐着没动,矜持地笑着说,“哟,大城市来且了,把我们这没见识的两口子都吓着了!”
这句话说完,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恢复了正常。
她这话,不仅回应了杨大伟的挑衅,还及时有效地安抚住了即将暴的鲁家明。
邱鹿鸣有些佩服秦慧芳,她现在的处事方式像极了秦母,想来,不仅是秦父给了她底气和自信,秦母的教导,以及这段时间新单位的工作历练,都让她进步斐然。
邱鹿鸣刚想到这里,余光就瞥见,秦慧芳桌下的食指正下意识地一下一下抠着拇指指甲边的皮肤,已有血丝渗出。
心中不免感慨,初恋的杀伤力这么大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放不下?又自嘲地想,和韩美芬、秦慧芳相比,自己应该就是个无情的人,谢智出现时,她情难自已,夜不能寐,但后来现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就放弃了,等费远航出现后,她很快就将谢智抛到脑后;当现和费远航也不能在一起时,她虽然非常痛苦,但也较快地放下了他,到谢尔盖,更是说放就放了。
又听秦慧芳用十分客套的语气说,“徐振华你回来了,欢迎欢迎!咱们大家可是好久没见了,这次可一定要好好聚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韩美芬,你走后不久,我们就吸纳了新成员,所以还是嘉阳七怪,这位是她丈夫付新阳,也是粮食局职工,他们马上就要有小宝宝了!这位是林海英,是老马的未婚妻,他们新房已经布置好,年后就结婚;这位是李璐,比咱们小很多,是杨大伟的小对象,这家伙不地道,专门盯小姑娘!”
徐振华随着秦慧芳的介绍,客气地一一跟新朋友点头致意。
老朋友虽然不用介绍,但当年徐振华走的时候,有些决绝,所以,此时场面还是有些尴尬。
大家落座,邱鹿鸣的左手边是秦慧芳和鲁家明,右手边是徐振华和郑伟,其余人都是成双成对地坐在一起。
菜很快就上了大半,马明君坐在邱鹿鸣对面,遥遥对着她举起杯,邱鹿鸣连忙说,“别别,我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坐吧,本来就是拿我当个聚会的由头,现在咋还当真了呢!”
邱鹿鸣是真觉得坐在秦慧芳和徐振华中间是种折磨,而且她预感今天的聚会绝对会不欢而散。
“你坐你坐!”马明君连忙起身,请她坐下。
秦慧芳也拉她坐下,“你就坐着吧,现在谁还讲究座位啊,再说咱们这些人,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聚在一起,也不要什么理由,就是为了个高兴!对不对啊?”
“对,对。”付新阳附和。
“对,对。”韩美芬也点头。
“反正我挺高兴!”杨大伟龇牙笑个不停,还不怀好意地瞅着明显不高兴的鲁家明。
这俩人从小到大,一直就犯相,见面就掐,鲁家明最近在电视和书刊上现两个新词,一个是阳痿,一个是伟哥,于是他就当着大家的面取笑杨大伟,还一口一个伟哥地叫,完全没注意到同样脸黑的郑伟。
杨大伟当时没作,只是冷笑着冲鲁家明点点头。
所以今天,是杨大伟的报复来了?
马明君打断杨大伟的话,大声张罗大家喝酒吃菜,邱鹿鸣却觉得,现在散局就正好,否则,这些人喝了酒,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徐振华以一会儿要去办事为由,不肯喝酒,杨大伟却不管,“今天礼拜六,哪个单位给你办事儿啊!怎么着,到了大城市,就瞧不起一起长大的哥们了?你他妈爱喝不喝,我先干了,你看着办吧!”
都是小,谁不知道谁的酒量啊,马明君几人大概也记着当年徐振华临走时的绝情,竟谁也没替他拦着杨大伟。就这样,不管怎么推辞,徐振华还是被杨大伟灌进去近半斤的白酒。
终于,在杨大伟一边灌酒一边恭维的攻势下,徐振华打开了话匣子,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菜盘子,微笑着讲起了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然后又坐直身体,讲起了这五年在上海的经历,讲他如何在亲戚的刁难之下与弟弟挤在阁楼上,如何被人取笑他的口音,又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并充满豪情地展望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