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偷偷见老师,但是对他的爱越来越炽烈。天冷了,我用零花钱买了件佐丹奴的高领毛衣想送给他。又不敢当面送,就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到外婆家那边的邮局给他寄过去。
家里的水仙长得好,我想老师案头得有这样的清供,就取了偷偷放到老师的窗台上。
老师去北京参加考试了,我临时抱佛脚,为他上香祝福。
期末考,我冲进班里前三名。我给他写信,想寒假见他一面。但一直没等到他的回音。直到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听同学说老师在跟校长的女儿谈恋爱。
不会的。我想。
但同学信誓旦旦,在商场看到他们在一起,手拉手,谈笑风生。
不会的。我还是想。
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和校长的宝贝女儿出双入对的情形。
那是在学校的主干道上,我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去食堂,与他们俩劈面相逢。
他应该看到我了,但目光一扫就过去了,好像我不过是他无数平凡的学生之一。
“对面川菜馆做的菜还不错。”他跟身边那个长得很丑打扮也很俗的女人说。
“好啊。你知道,我口味重。”女人嘻嘻哈哈地回。
他居然也会附和地笑。我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感到全身骨头都在咯咯作响。用了很多力气我才把反叛的念头镇压下去,若无其事从他们身边走掉。也许,我的初恋也可以这样终结?就像很多别人的初恋一样?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课已经没有了。我们不停地做模拟题,不停地进行模拟考。
我本该集中精力备战高考,但脑子一抹黑,好像什么意思都没了。我生了场病。期中模拟考,一塌糊涂,连降二十名。妈妈本打算给我报人大,现在又估摸着只能上河南大学了。
有晚,我放着功课不做,逗猫咪玩。妈妈砰砰敲我的门,说有电话。
我去接。里头人说,太丢人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你怎么就考了九十六分。差点不及格啊。
我听出是老师的声音,本该愤怒的,但不晓得为什么,一股热流酸楚地涌上喉头,竟感觉分外委屈。
“说话啊。”
“嗯……”
“嗯什么?”
“我本希望不及格的。”
“出来吗?我在宿舍等你。”他语气柔和起来。
我背上书包,抱着猫咪,拖拖拉拉去老师那里。到了那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恍惚,怎么把猫给带来了。
老师开了门,又迅速关上。我把猫放下地,猫喵呜一声,熟门熟路地玩起来了。
我看了眼老师,他颧骨突出,似乎憔悴得很。我又转头看老师的书桌,水仙早就没有了,我送的水仙盆却还老老实实摆在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