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女服务,男人们大多一饮而尽,也怂恿她喝。她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喝。”
“哪有从来不的道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对,喝点酒有什么要紧呢?啤酒的酒精量就那么一捏捏。”大家又开始一唱一和拿她开心了。
“赌不赌?”有人拍出一张淡粉色的钞票,说,“今天,谁能让姚处来个处女喝,我就把这张钱给他。”
“这点钱够什么呀?”又有人摔钱加入。在钱的刺激下,总有人跃跃欲试,就拿了酒杯到静好面前套近乎。
静好看形势不对,连忙找个借口脱身。
她拎着相机,沿着海岸线一路拍照。潮涌、海鸟、山峦、云霓……风景太美了,随便摁一张就是艺术。
拍累了,她又俯身抓小螃蟹玩。
抓了放掉,放掉又抓……离人群越来越远,风捎过来的人声开始模糊难辨。岸边有一丛植物疑似覆盆子,令她想起童年,于是越过一块块礁石,跳上岸。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夏日时分,不仅树,一切都很葱茏。
花星星点点。在夜光中闪着羞涩的笑容。
疑似覆盆子的植物其实并不是,结小小的红色果子,很像枸杞。静好采了一粒,欲往嘴边送,还是没有,年纪大了,就不像孩提时分没心没肺,也因此,失去重重快乐。
她不惧林子,主要是以前,经常随大哥哥晚上出去钓蟮。
也是攀爬过一座座山,穿过一个个林子。她问大哥哥,是否有老虎?
大哥哥说,老虎没有,会有些小动物,但是动物都很善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其实啊,相比于我们怕它们,它们更怕我们。不要惊动就好了。碰到风吹草动,你只管走你的路,不要慌张,不要跑,它们害怕杂沓的脚步声。
静好笃定地走在林子中。
林子很安静。这种安静其实是由不安静组成的。虫鸣、鸟啾,风吹落叶,动物觅食,各种细碎的声音组合在一起,酿成了和谐的静。就好比交响乐,各种不同音质的乐器彼此交融、镶嵌,织成了锦缎一样绵密的乐曲。
月亮升起来了,清清亮亮,把黑暗切开一个口子。随着时间深入,大把大把清辉弥漫进来,仿佛有质感,像水,但是比水要稠;像丝绸,又比丝绸要温煦;像肌肤,对,这个比喻好,不过一定是年华最好时候女子的肌肤,似水温柔,似缎光洁,又无从捉摸,无从概括,带一点点神秘。
想到这个比喻,静好脸微微红起来。这时候听到了水声。
她寻声过去。
掰开树枝,有个斜斜的坡,在坡石的簇拥中,一股水如练一般倾泻出来。在山脚处浅浅地聚出一汪亮晶晶的滩来。
偶然的发现比有意的追踪好多了。
静好觉得美。
这个美丽的夜晚,她完全娇纵自己的意志。于是不管不顾地攀着石子爬下去。要是出意外呢?没有关系,比起按部就班地活,能出点这样的意外简直是传奇。
她穿的凉鞋虽然不是细高跟,也还是有跟的。3厘米,有时候3厘米就坏事了,她爬到中途,左脚跟正好卡进两块石头的夹缝间。死活拽不出来。她人在半空,动荡不得,搞得就像斜欹出来的一根树。
怎么办呢?如果再发力,身子平衡不好,很有可能滚下山去。坡虽不陡,不会出什么安全事故,但是坡面的石子各种规格都有,很有可能刮伤脸容。
那么只能等待救援了。那就静静等吧。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慌,一点都不急,也许是夜色太美了。她慢慢让自己蹲下去,坐在一块凸起的圆石上。抱住膝,一仰头就是月,柔和安宁。闭上眼,全是水声,清新悦耳。
没有什么不能等的。对这个喧急的人生来说,能及时收住自己的脚步有时候是一种福气。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闷声寻来了。脚步声在静好头顶嚓嚓碾过。
静好猜是钟羽,决定跟自己赌一把,如果猜对了,就奖励自己一瓶香水。她是香水爱好者,不怎么用,但喜欢收藏。前些时她在美美看中一款,味道很神秘,价值当然不菲,她剁了几次脚也没狠心买下。这次如若猜对,就吐血买下吧。
她于是对了上面喊:嗨,我在这里!
有人在坡上探头,跟她打个照面,果然是钟羽。她开怀笑了。
钟羽先是看到一双弯弯的眼睛。因为笑得灿烂,所以仿佛含着水,清亮亮的漾着。他的心跟着漾起来。
“你等着。”他定定神,矫健地攀下去。不多时到她身边。
她指指脚,“卡了。”
他嘴角牵了牵,笑得有点坏。
“你笑什么呀。”她说。
“笑你笨。”
她呆愣愣地,他摇摇头,像不堪忍受笨蛋似的俯下身,“你不会先把自己的脚从鞋子里解放出来啊。”
她想想也是,又笑。
“扶着我。”他把她的鞋扣解开。她轻易就脱身了。就这么简单的事,可人有时候就爱犯糊涂。她忽然记起嬢嬢有次在房间里整理东西,一阵风砰地把房门吹上了,嬢嬢急得不得了,喊着,“静静,钥匙在外面的抽屉里。快过来给我开门。”她当时笑得直不起腰,“嬢嬢,你在里面打开不就是了。”嬢嬢醒过神,也是笑得要死。
拔鞋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像拔胡萝卜,但是它又没萝卜那么长的身躯,静好的凉鞋窄窄的,带子细细的,钟羽很怕一不留神将带子扯碎。
“算啦。”静好看他拔得辛苦,不免说。
“那你怎么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