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我有话跟你说。”岁安拉她到花边。手很烫。
“什么?”她仰头问。岁安已经很高了。瘦高瘦高。白杨树一样。
“闭眼。——好吗?”
她乖乖地闭眼。
她感觉他的头略为紧张地凑了下来。有不匀的喘。她想他是要亲她吗?她该怎么办?正心慌意乱之时,他的唇触到她的睫毛。轻轻的,轻轻的,像细雨落在城市的上空。
睁开眼,他对她说:我要娶你。
她那时候很愿意嫁给周岁安。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跟岁安是不是已经生儿育女,过上了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了呢?
18
周岁安果然捧了花在车站接她。
不过不是玫瑰,而是百合。他说:怕你叫俗。
百合长得五大三粗,更俗。静好说。
“是不是有艳遇啊。居然疯到要关手机,”周岁安随口说。静好顿一下,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别这么严肃嘛。你一严肃我就害怕。”周岁安打哈哈。
“你真的爱我吗?”
周岁安闻言本来绷紧的脸立刻松弛了,花花公子大概最擅长回答这类问题。
“我半真半假的爱你,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其实我想问,你认识钟羽吗?”静好盯着周岁安。
周岁安眼神明显慌乱了下。而后警惕:“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
周岁安突然架住她的胳膊,“他找你了?”
“啊——”静好惨叫一声,背部伤还没痊愈,被他死命一掐,痛得死去活来。
“怎么了?”周岁安慌了。
“你轻点。”静好随着周岁安坐进了出租,“去哪?”
“我订了房间,既来之,则安之,陪我玩两天吧。”
“我下周一上班。”
“今天不才周六吗?正好还有两天。”
话题一冲,又跑开了。
当然,不需回答,静好也知道,周岁安认识钟羽。剩下的,她还没有勇气知道。她的家庭破裂过,爱情是一个人的动物园,她不希望与周岁安的友情随着真相的到来,如沙做的楼,坍塌。
她真的害怕一无所有的感觉。
周岁安订了海景房。两间。站在阳台上看过去,臭名昭著的沙滩也似乎没那么不堪入目。水是蓝的,沙滩是白的,五颜六色的太阳伞像荒漠中的花,一朵朵,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则像爬行动物,倒有那么点丑陋。
静好知道自己有时候挺恶毒。
但没法控制不恶毒。瞧瞧,冰棍的纸一撒手就这么飞到了沙滩上。饮料瓶在水面漂浮着,有水鸟当浮木暂时歇脚。大概在水里撒尿的人更多。
“我不去游水。”周岁安一身短打进她屋时,她宣告。
“别扫兴了,就是坐一坐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