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羽开了门,站在一边。他知道他母亲也在床上等着这一刻。心情肯定很复杂,20多年了。他们曾经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
周正义咳嗽了下,进去了。
妈妈含笑迎着他。
钟羽注意到他妈妈和那个家伙都流泪了。
眼泪是很珍贵的。妈妈为什么流?那个家伙又为什么流?
“小卉,你怎么这样了?啊?你生什么病啊?”他扑到妈妈床前,跪下,握住妈妈干枯的手。
妈妈眼里的泪流得更畅快了。钟羽别过头,女人太容易心软了,就为他一泡无关痛痒的猫尿,妈妈就原谅了他的决绝与不负责任?
两人涕泣了很久,妈妈说:正义,你这样子,应该很好。
“我,我对不住——”
“没什么,这样也好,没有我们,哪有你的现在,而且,我要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也很好。”
“是吗?”周正义居然这样说,有酸意?
“对。”妈妈让钟羽觉得争气。妈妈接着说,“我后来也结婚了,他对我好,我以前一直以为对你念念不忘,可是到现在,我发现我更爱他。”
“是吗?”周正义讪讪,自尊有点受伤吧。
“我今天找你,不是要你和小羽父子相认,小羽有爸爸,而且永远只有一个。我只是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还觉得对我有愧的话,就帮我一回。”
“你说。”周正义的眼泪没有了。成年人真可怕,一到讲条件,就会迅速回复理智。
“小羽他姐,原在a大读书,快毕业了吧,却出了点事,没拿到毕业证,只能肄业,你帮忙说说情。”妈妈喘着气,费劲力气说。
她身体虚,说多话,就会痛,此刻额上已经全是冷汗。
钟羽连忙过去扶住母亲,“妈,你别说了,歇着,我说。”
他面向周正义,冷静简洁地说着姐姐的情况。
周正义张了张嘴,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凑巧。
“行,我想想办法。”他痛快说。
妈妈点点头,笑一笑,笑得很少女,钟羽相信妈妈是为了回馈他的答应。
他们是怎样的开始?那时候必也是如花美眷、良辰美景。
可是现在,还不是这样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如果没有他的变心,妈妈不会得这个病,妈妈不会这么痛苦。
这个粘腻的夜,钟羽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平衡的气?
也许还是太年轻了,无从消化这一个又一个突然。
妈妈闭眼歇息了。周正义默默地坐了会。然后瞅向钟羽:“我能跟你谈一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