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道:你,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幼蕾道:我不怀疑,但是你有家,有爹娘,有妻子,还有功名、权势、财富。难以脱身这些,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收回你刚才的话,省得我老觉得你对我不真诚。
他不敢相信地看她,说:你说话怎这样狠?你扶我起来,我们马上就走。
幼蕾淡淡道:我出去采药。
回来的时候,她听到小雪嘶鸣的声音,只有遇到熟人小雪才这样叫。她的心跳了跳,知道他的随从或许还有夫人已经找来了,他们的情缘也到此结束。心里叹口气,却对自己说:很好,笑着去面对。
远远的,她看到一胖一瘦两个家丁正在洞口,除却小雪外,马还有三匹,显然,苏沅沅也来了。幼蕾鼓足勇气,一步步向洞口走去。离洞门还有百来米时,沅沅突然出来了,她穿了红色牡丹图案的罗衫,挽了堕马髻,高贵典雅、风情无限。沅沅瞥见了幼蕾,她向幼蕾走来,她出来或许正是为了和她单独说话。幼蕾停住脚步,看着苏沅沅一步步走向自己,她的心里莫名地在数着,一二三——差不多是二十步,沅沅在她面前停住,沅沅的脸上是高傲无法侵犯的神色,她挥起手,打了幼蕾一个耳光。幼蕾自然可以避开,但她没有,这一记,她吃了吧。她神情淡淡,直视沅沅,沅沅道:你为何要纠缠他?他是我的。幼蕾淡淡笑,也不说话,向洞口走去。沅沅道:你还要怎样?你想让他娶你么?……幼蕾一概不予回答。两个随从看到幼蕾亦大惊失色,幼蕾未瞧他们,进洞,禇士弘还躺着,看到幼蕾,讪讪道:你回来了么?小雪把他们……幼蕾道:我知道了。我走了。禇士弘挣扎着爬起来,说:你等等……此时沅沅进来。幼蕾转身。他突惊讶道:你的脸?幼蕾亦未看沅沅,淡淡道:你无须怪她。她只是爱你。禇士弘看了沅沅,一时不知责骂沅沅好,还是心疼幼蕾。
幼蕾将草药放到地上,淡淡道:是补血的,煎完喝掉再走。也不知是对谁说。
幼蕾拿了包袱,也未看谁,只道:我走了。
禇士弘急道:等等。幼蕾未停,禇士弘却站起来,要来拦她,沅沅扶住他。幼蕾只得停步。禇士弘道:你把小雪牵走。沅沅插道:凭什么?幼蕾道:只怕太招摇,以后反累你。禇士弘道:好,又唤陆全,那个瘦高个家丁应声出来,他道:将你的马给这位姑娘。又道:再取100两银子。幼蕾直截道:我不需要。
禇士弘道:就算是偿还你给我包扎的两件衣裳,就算是照顾我的报酬……他甩脱了沅沅,走到幼蕾面前,他的眼睛痛苦而焦灼,他低低地说:请你相信我,我,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以后,你累了,不想闯荡江湖了,随时都可以去找我,我的心里永远会有你。沅沅咬了嘴唇,脸色铁青。幼蕾怕他再说什么令人难堪的话,收下银子,牵了马出去。刚步出洞口,便上马,扬鞭,风驰电掣般离开。不曾看他一眼。禇士弘站在洞口,痴痴地望了好久。沅沅心道:他要这样望我一眼,死也愿意,但是他的心还在她身上。而胖随从却吓得裤子都尿湿了。原来那个仙女一样的姑娘是主人的所爱,而自己那样亵渎她,恐怕命也要没了。念及此,不由扑通跪在地上求饶……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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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蕾骑了马飞奔出去,仿佛想逃离他的一切,她知道自己与他已经没有关系,未来也不会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心还倔强地留恋着他。幼蕾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傅幼蕾,不要像个傻子一样想他了,你还嫌一记耳光少吗?他是个坏蛋,明明知道不能娶你,还要将你的贞操剥夺,真得很坏。可是对他却始终恨不起来。想起与他在一起的那几日,虽然互相冲撞,但还是甜蜜的居多,心情惘然。
马行到山脚,看四条岔路,不知该走哪一条。迟疑了一阵,心里叹口气,道:大哥,我这个样子,没法见你,请原谅我不能追随你了。大哥,无论你怎样,我都会祝福你。驾了马朝湖南方向行去。
晚上,找了家客店。让小二取了水,自己在店中沐浴,将那个人带给她的印记全部消除。她对自己说:傅幼蕾,你还有路要走。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在店里大堂吃些东西,忽听到熟悉的声音,略抬头,看到禇士弘等四人,连忙低头,转向一边,草草吃过饭,回房中休息,听到隔壁传来的争吵声,才意识到他们居然就住在她隔房。幼蕾不欲惹事,只静悄悄地躺床上,决定明天一早便走。一个照面也不能跟他们打。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正是沅沅在质问她的事情。禇士弘的声音却听不大见,恐怕他不欲多作解释。幼蕾想:何必当初相识?徒惹麻烦。又想那些日子真的只是麻烦吗?痛苦中不也有丝丝甜蜜,那么,就让它当作记忆怀念吧。幼蕾努力让自己绽开笑容,但觉却睡不着。过一阵,隔壁静下来,幼蕾不由想,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是睡在一起吗?脸微微红,意识到什么,马上对自己说:关你什么事呢?你给我睡觉。
辗转挨到四更,再也睡不着。便起身。
几个小二趴在桌上打盹,幼蕾叫醒他,小二揉着眼睛道:客官这么早?幼蕾要付钱,小二道:已经有人为客官付了。幼蕾想难道是他吗?他原来已经知道她住在这里。也不多说话,去马厩牵马,转身的时候,看到禇士弘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一低头,上了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