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负责给林雪君打下手的吕团长也屏住了呼吸,挑眸瞥一眼林雪君冷静的表情和又稳又利落的手指,他努力沉下心,在她开口跟他要吸液器、棉花等物时,以最快的速度将器物送进她掌心指尖。
在卓玛的关节部位不仅有大量脓液,还有大量气体。
待林雪君吸走所有脓液,用杀菌药水冲洗过积液处,又用干净纱布塞入刀口下的空间中将所有污血和脓液反覆清洗过几遍,再没有颜色不对的血液被吸出后,终于洒了些药粉在伤口中,接过针线开始进行缝合。
包扎好伤口后,林雪君慢条斯理地撤走所有器具,清理了四周留下的所有东西和液体,这才带着吕团长和欧珠出门。
看见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索朗,林雪君道:“你先不要进去,屋里很多含菌量高的细菌气溶胶,我做过消杀你再进去。”
索朗只得咬着牙在外面等着,眼睛急得红了,手背被自己抠挠得一道道的红。
林雪君将手术中吸出的脓液和被手术弄脏的布巾器具等都做了无害化处理,这才接过嘎子早就准备好的消毒液折返小木屋,给屋子做过消杀,又给卓玛打了一针。
又关门等了一会儿,林雪君才打开房门和木窗透气,再次等待十几分钟,林雪君才放索朗进屋。
索朗朝着林雪君鞠了个大躬才急切跑回床前,伸手对着卓玛的头摸了摸,又探一探自己额头的温度,接着便坐在木床边的地上,攥着卓玛的手等她醒来跟他讲话。
林雪君望了索朗一会儿,拒绝了欧珠递过来的热苦茶,转身推开门,走出去。
雪山上的雨雾慢慢笼罩向这片森林和谷底,仿佛也将这里收入仙界之中。
一阵属于冬天的气流拂过肩膀脊背,凉爽感兜头而下,整个人都变得更清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到了生在石头缝中的小野花,被沁凉的湿气坠得沉甸甸,色泽也更加饱满了。
与世隔绝的险峻山野里,也有粉艳艳的花在摇摇摆摆地盛放着。
……
牛肺疫在西藏四周多个省爆发,各相关部门的人和养殖人员们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好在国家对这个疫病的防治有了许多经验,经过几个月的排查、隔离、淘汰、治疗等等手段的落实,疫情终于控制住了。
在林雪君向外释放了马鼻疽疫病示警,并寻踪溯源找到被污染种精的源头后,所有相关部门严阵以待,对可能传染的所有区域的马匹都进行了点眼反应等检疫,联合牛肺疫的防治,大刀阔斧地展开治理工作。
等各省市忙活完时,已是夏末秋初,连绵的阴雨季节过去,树叶变色,天气转寒了。
到这时大家终于倒出空来要去藏区支援,兰州最先派出拥有优秀经验的兽医小队和治理小组工作人员。
一落地拉萨,兰州支援小队便跟藏区畜牧部门开起长会,问询了解藏区针对牛肺疫和马鼻疽的治理情况。
奈何藏区信息传达太困难,原本承担运输、载人、驮运交通工作的马匹又大批量生病,成为疫病马去治病和被隔离,拉萨对下面县市最新状况的掌握就更弱了。
“林同志已经带队下牧区进行支援治理工作几个月了,我们一直有送物资下去,下面也一直有消息返回来。都说是越来越好了,具体怎么样的情况嘛,那就只能下去看看才知道啦。”畜牧局领导班子里的人早就想下去看看了,要不是除了疫病外还有其他一堆工作要推进,哪等得到现在。
如今兰州支援小队来了,之前的工作也完成了许多,副手再呆不住了,组织人手便要带兰州支援小队下牧区去跟进防疫治疫情况,顺便带更多食物等物资过去帮帮忙。
虽然畜牧局的副手宗吉保持乐观态度,觉得林同志带的一队人马一定做得不错了,但兰州支援小队却持保守意见。
他们处在资源很丰富,医学研究比较发达的环境,治理工作尚且艰难,虽然跟城市里人多动物多、环境复杂也有关系,但藏区也有藏区的困境,那更难克服了。
要药没有药,要医生没有医生,动手术的条件也不具备,又是以牧业为主要核心,四处都是牛和马,肯定遭灾更严重。
“队长,你说疫区会不会已经在转好了?毕竟也有几个月过去了。”队员骑在藏马上,呼吸有些急促地问。
“哈尔滨那边就派出两个支援小队,一个是针对牛肺疫的小队,一个是后面发现有马鼻疽又派出的一队,都归林雪君一个人管。林同志是第一次下基层承担这么重的任务,能稳住局面不恶化就是非常不错的功绩了。不要给年轻人太大的压力,要给他们成长的空间。”
想真的消灭此次疫病,达成所有牛肺疫和马鼻疽临床康复,真的太难了。
好在他们这次来带了许多物资和医生,应该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肯定能帮助藏区在冬天来临之前将疫病控制住,让生活在高原上的同志们这个冬天不至于太难过。
…
中国真的很大很大,没有一片土地是一模一样的,这里暖一点,那里冷一点,这里干燥一点,那里湿润一点,这里冬天长,那里冬天短……
高原也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哪怕是盛夏,只要有冰山上的风吹过来,就能一秒凉爽,甚至要穿起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