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志愿队第一个到的地方是据说遭牛肺疫灾最重的当雄县,县长代青山抱着氧气筒骑着马来接他们。
入门休问荣枯事,且看容颜便得知。
志愿队以为会看到代县长苦闷焦躁的模样,却没有。
代县长表情很平常,脸上只有长期受高原反应折磨的疲倦,但没有被灾难压垮的干枯。
他们到1号隔离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宽阔的隔离区面积很大,生病的牛棚、马圈和病人们的帐房区离得都很远。
健康人和牲畜都在另一边,两方泾渭分明,往来都需要消毒,甚至要换衣裳。
病人们的帐房区燃着篝火,工作人员的帐房区也燃着篝火,大家都刚吃过饭,忙完了一整个白天的工作。
短暂休息间,充满活力的藏民们居然在唱歌,摇甩着长长的袖筒,唱东方升起的红太阳,唱没有奴隶和压迫的新时代,唱冰山馈赠的不断流的水,唱土地生长的青稞与雪莲,唱草原养育的牛和羊,唱陪伴人类的忠诚的狗和温顺的骏马……
兰州支援小队的邓队长站在刚走出松林的土路口,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唱歌跳舞的人,看着井然有序的巨大营盘。
空气中没有腐臭和绝望的味道,只有奶香肉香和重新希望的洁净气息。
被林雪君安排在当雄隔离营地的人医和兽医都赶了过来,热情地迎接兰州支援小队,但并不显得急迫。
“扎西德勒。太好了,我们的药品都用完了,你们来了就又有了。”人医同志与兰州支援小队的同志们握手,笑着回头与自己的‘战友’交换喜悦神情。
“同志,你们都带了什么物资啊?磺胺带了多少?其他杀菌的药有吗?新的针头有吧?我的针头已经扎弯好多次了,再修就要断了。”
好像欢迎物资胜过欢迎专家们了。
走进营盘,邓队长开口询问:
“全县的病牛病马和病人都收拢进来了吗?”
“收拢进来了,扎西社长带着人一个帐房一个帐房地寻,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地走,所有生病的动物都找到了,人都来这边做过检测了,生病的都在里面。”
“现在还发烧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已经跟其他隔离区的人约好了,等所有区久治不愈的病人都被送到这里,就一起坐飞机去成都住院了。”
营盘里的工作人员依次回答。
“消杀工作做得怎么样?杀虫灭鼠做了吗?”邓队长又问。
“做了,专门请拉萨的工作人员来的,营盘附近都清理得很好了,肯定不会有小动物在营盘里乱窜的。”
“代县长安排了两个藏民在整个当雄县巡逻,发现疑似生病的旱獭之类,都立即淘汰深埋的。”
“……”邓队长抬头又看一眼营盘,让他最震惊的是连隔离账房那边的病人们居然都在唱歌。
他们生着病难道不难受不恐惧吗?
只要有人医治,心里有希望,就不害怕了吗?就又能重拾快乐了?
接下来邓队长又问了许多问题,发现营盘里各方面的流程都安排得很流畅很严谨了,各种工作的落实都做得很好,代县长和其他工作人员们配合得很好,真有不愿意配合、不想被收治的病人,代县长和留在营盘里的士兵及本地工作人员也会强硬留人,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
“林同志强调过了,规则遵守得越严格,对待这件事越慎重,疫情就越快结束。大家承受的损失、遭的罪就越少。”代县长说罢转头望向营盘里有序工作的人,“现在人已经少很多了,马和牛也少很多了,之前才糟糕呢,好像所有动物和人都要完蛋了一样。
“现在临床康复的马和牛都带着编号恢复工作或者恢复野牧了,我们会隔一段时间跟进做一下检查。
“得过病的牦牛都有编号的,全没有复发,也没有慢性症状了。这些都不会进行繁育了,等牛肥到合适的时候,就都宰杀消毒处理过再卖供销社。
“等编号上所有的牛都宰杀了,又没有新的病牛出现,咱们这边就彻底消灭牛肺疫啦。”
现在全国条件都差,牦牛作为藏区重要的经济‘产品’,不能现在都杀,只能一直跟进盯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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