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人还是事,如果不想忘记,」阿瑟在抽送中接著说道,「就一直不断地去回忆它,让自己想忘都忘不掉。」
这时的费依视线已经有些涣散了,看不太清阿瑟的脸孔,包括阿瑟所说的话语,听在他耳中也好像是来自天际之外,模糊得不真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那个,跟这种事……毫不相干……」
阿瑟的动作慢了一下,「的确如此……」他说,脸上浮现出无奈与满足交织的微妙表情,「可我唯一想到的能让你不断回忆我的办法,就只有这个。」
说完,他在费依的唇上吻了下去,唇舌缠绕在一起,不能被分开似的激烈厮磨著。
费依闭上眼睛,不是为了尽情享受这个吻,而是他那上下打架的眼皮实在撑到极限了。
忽然,他感到有什麽东西从唇缝间滑进口腔,溜在舌头上,竟是咸的。
费依不由得再次张开眼,匪夷所思地瞪著正从阿瑟眼角滑下来的透明液体,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什麽表情才好。
真是活见鬼了!到底是谁在被强暴来著?
而阿瑟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眼睛会分泌出这种玩意,他揩了揩脸上的湿润,看著沾在指尖上的水迹,一脸莫名。
但他随即眼睛一亮,抓著费依的下巴,目光迫切地注视著他。
「噢,我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下我敢肯定了。」阿瑟眉飞色舞地说,对於他那雀跃的表现,费依只能目瞪口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个男人如此露骨的情绪反应。
「我还记得我上次掉眼泪,是在我三岁的时候。」
阿瑟说著就笑起来,看上去真的很高兴,或许高兴得过了头,居然张口把指尖上的眼泪吸吮下去。
「那是我的祖母去世那天,而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她的模样,还有她对我讲过的话。所以费依,我绝对不会忘记,我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哭过。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不过这是好事不是吗?你看,我不必再逼自己非要去回忆什麽了,多好啊。费依,你真可爱。」
「……」
费依再也没有语言。
之後阿瑟就再次吻他,热切地拥抱他,更加投入地让彼此的身体融合到一起,就像两条缠绕起来的蛇。
再往後的事,费依就不大记得清了。
事实上,要不是之前那一番痛楚作祟,他肯定老早就昏睡过去。
至於後来,也许是痛得渐渐麻木,也或许是骨子里的疲惫终於战胜了肉体上的疼痛,费依的意识严重模糊起来,已经不清楚自己是睡著了还是醒著的。
总之他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残留在嘴里的咸味,泛著淡淡的苦,萦绕在舌尖上,怎麽都挥之不去。
费依在昏昏沈沈中醒来,感到浑身不适,腰酸背痛,此外还有一阵阵怪异的刺痛,从一个更为怪异的部位持续传达过来。
他闭著眼睛继续躺著,大约花了十秒锺左右,想起了睡著之前发生过的事,尽管是那麽不愿意相信。然後他又花了半分锺,说服自己承认事实,才慢慢地张开眼睛。
随著周围的景象映入视野,费依逐渐看清,在他左边站著一个人。
看到人不算什麽奇怪,但如果那是个不该出现的人,这就相当值得注意了。
费依多眨了几下眼,以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蕾欧娜?」
蕾欧娜看看腕表:「我等了你六分又三十七秒,而我原本是打算如果十分锺之内你不醒,我就用非常方式把你弄醒,当然现在看来是用不著了。」
她笑了笑,向费依摊出手,「怎麽样?中校,你看起来累得可以。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费依不理会蕾欧娜的调侃,也没接受她那半真不假的好意,他吃力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却往後跌了一下,後背撞到身後的石壁,这才把他撑住。
真没办法,他的两条腿软得就像没有膝盖,更别提那股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的刺疼。尤其是当他腿上稍一使劲,那儿立刻就像警铃似的大肆叫嚣著,疯狂地散播痛觉。
该死的!阿瑟,你有种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他暗骂道。他实在非常想把阿瑟吊起来狠狠抽上一顿,或者更多。
不过目前他先要搞清楚眼下的状况,「你怎麽会在这儿?」他问,质疑地看著蕾欧娜。
「我是来给你传话的。」蕾欧娜耸耸肩,「中校,加拉斯要我告诉你,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费依一愣,「你说谁?哪个加拉斯?」
「阿瑟,阿瑟?加拉斯。」
蕾欧娜无视费依诧异的表情,接著又说,「就在几小时前,他坐上直升机离开了这座岛。放心,他很安全,当然也许和你想要的不是一码事。总之你也不用再去追,因为不可能追得上了。更别问我他去了哪儿,你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你。」
虽然她说得那麽轻描淡写,但是这样的事实太过出人意料,费依费了好一番劲,才让混乱的大脑逐渐澄清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阿瑟跟著那些被雇来的佣兵一道离开了,就在他昏睡的期间。
可以这样理解:阿瑟不甘愿被绑架来要挟自己的父亲,所以他的离开也是合情合理的。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首先,埃文和帕特里克应该一直守在洞外,为什麽没有阻止阿瑟?其次……
「怎麽会是你来告诉我这件事?」费依问道,目光越发地锐利起来。
「为雇主办事,很正常不是吗?」蕾欧娜反问。
「雇主?」
「没错。我的雇主就是加拉斯,但已经不是老加拉斯,而是他的儿子,阿瑟?加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