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太近,简直要挨上了,道途子盘腿坐着刚好跟他齐平,两人大眼瞪小眼,伸手就能薅到头发……
道途子活生生不疯了两秒钟,看着这个纠缠他百年的死对头,牙齿咬碎,双目喷火。
道途子: “败家的蠢狗!瞧你这丧家犬的样子。你爹以前在我面前就是一只狗,你神气什么!”
金不凡: “老不死的妖怪!你还以为自己还是什么仙尊么,登天阁都被你整塌房啦,列祖列宗都瞧着呢。”
道途子: “艹你爹的王八羔子,以前我能捏死你,今天也能。”
金不凡: “我呸,我比你多活了一千年,你他娘的早化木头里去了。”
道途子:“我特么就是死了你也别想碰扶桑木!你特么狗日的……”
……
漫天树藤扭来扭去,谁也无法真正操控。几回合嘴炮结束,两人还真的呲牙咧嘴上手薅起了头发撕起脸来。
罗泽在旁边贴心劝架。
“不要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克制,克制,金兄,你的脚不能离地,跨出一步则为死地呀,不要激动,不要激动。道途老儿,你也不能挪地儿,你那儿是阵心,你一动整的阵就崩塌了,你不是还用这天罡困龙阵镇着扶桑木,就你剩下那点修为,阵破你可就万劫不复啦,最后一点儿意念也会被它吞噬了去啊。”
双方的弱点都被罗泽出卖得干干净净,双方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底牌,道途子和金不凡撕扯得更卖力了,活像是两个相扑运动员,都想把对方搬起来撂倒。
“嘿嘿。狗咬狗,好不好看。”
罗泽看戏看得不亦乐乎,攀着长淮的腿爬到他背上,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
“待会儿看情况,金不凡若得势,咱走最后一步坎位,把他控在死地,这孙子品行极差,不能再让他得到扶桑木。”
罗泽从没想过要放过金不凡,之前谈条件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长淮:“若是道途子赢了呢?”
罗泽:“若是老头赢了,金不凡被吸到阵中去,咱就走艮位逃跑,反正老头也活不了几年,回头还能捡现成的。”
长淮:“那魂火呢?”
“魂火?”
罗泽发现长淮格外在意魂火。
“金不凡带着魂火,过些日子还能继续夺舍,你们以后可得小心了。”
长淮:“我们?以后?”
罗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长淮将他从背后捞到胸前,抱在胳膊上,迫他与自己面对面,罗泽竟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你不是连泽,也不是小满,你是谁?”
鱼死网破
连泽君子端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辱骂师门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来,而小满年纪尚小,更想不出这引鹬蚌相争的诡计。
可面前这小孩儿对登天阁的事了如指掌,爱憎分明又不按常理出牌,长淮觉得并非是小满忆起前世这么简单,他不是连泽,也是跟连泽息息相关的人,不然难以解释这种自然而然的亲密。
“你到底是谁?”
“我……”
罗泽咬着嘴唇,打量着长淮的脸色,能感觉到长淮有些恼怒,可那种温和不带有敌意的,却又非要你给一个解释的诘问,让他感到,即使坦白自己骗了他,即使理由荒诞不经,也能得到理解。
罗泽吃了定心丹,实话道:“我的确不是连泽,我是连泽千年后的转世,我叫罗泽。”
长淮表情变得诧异:“千年后的转世?”
罗泽点头:“是的,我是通过映水镜来到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你不用担心,小满还会醒来。”
“映水镜……”长淮眉头轻轻皱起,他在蓬莱几十年,曾经听说过这个宝贝。
似想通了什么,长淮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惊喜地捏了一下小满的脸蛋:“你叫罗泽啊?千年以后你还记得我?”
那是自然,你我本无缘,全靠你死气白咧不抛弃不放弃。
罗泽在心里叨叨,嘴巴却齁甜:“当然会记得你,在未来的每一世,我都期待着和你相遇。”
长淮软耳根,听到这些话,竟是触动了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辛酸,他眸色偏浅,带着某种宝石的光泽,微微一颤,便好似秋水生波,满目泫然。
他哽了一下喉咙,声音沙哑:“也就是说……还有一千年时间,他们都说,你少了一枚魂火,很快就要魂飞魄散……”
罗泽听到这些,乍然明白了长淮的辛酸,原来长淮追随他千年,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的短命,他是把每一世都当做最后一世,盼着他降生,又怕他死去,最后还是无可奈何送他到奈何桥岸,心惊担颤陪着他轮回一次又一次。
面前这个干净又明亮的长淮,就是在这样浩瀚的生离死别中,画地为牢计较着一点点希望,渐渐变得沧桑又深沉。
罗泽有些心疼:“不要担心,我们来日方长。”
即使这个来日方长里,有那么些聚少离多的磋磨和相见不识的等待,这死心眼的鸟儿啊,还是会飞回这里啊。
就像山水总有重逢,千年时差也可以泯灭于一阵微风,两人感动在各自的心事中,又彼此心疼,不禁拥在一起。明堂倒塌,树枝乱摇,宏大的时空渺小的两人,短暂地拥抱着早来的相遇,心跳与体温都是真的,就像某个笃定而又温暖的未来。
长淮沉浸在欣喜中,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会回来这里?”
“说来话长……”罗泽想了想,打算长话短说:“总而言之,是金不凡多了一簇魂火,也活到了千把年,他受够了寄生在别人的躯壳里,想要夺取扶桑木重塑肉|身,所以引我入映水镜来解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