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色阴沉,冷笑着说:“谁会相信那些鬼话,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打开张亦可的手,“你也别在这打抱不平,好像我占了你朋友的位置一样。我们是自由恋爱,我没给你朋友戴绿帽子。你这么冠冕堂皇的样子,不就是因为看到这个祸害在哭吗?别搞得你多高尚一样,真是她朋友,我怎么今天才见你第一面?你以前怎么不替你朋友关心关心这个孩子?”
她勾起一边嘴角,嘲讽道:“不知道的得以为你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了。”
说完她把小鱼和钱林都狠狠瞪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到一辆车旁,打开车门坐上去,按了两声喇叭。
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钱林有些尴尬地对张亦可说:“她怀着孕情绪不好,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张亦可说:“她说得没错,我就是不在乎这个孩子。”
“这本来也不是我的孩子,哪怕笑音去世了,他还有别的家人,用不着我来在乎。”张亦可面容平静地问他:“但你又为什么呢?”
“这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也要这么对他?”张亦可把那句话一字不改地奉还给他:“孩子的出生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把他带来世间,就要对他负责。”
“你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张亦可问。
钱林显而易见地更尴尬了,但他知道张亦可是周笑音最好的朋友,看到刚才那一出会讨厌他正常,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要受这个气。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不好?是我养他还是你养他?你就只是看到了刚才那些就觉得我对他不好,是不是太没道理?”钱林说:“他是我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只可能是我。”
张亦可心说放屁,对他最好的明明是周笑音。她为了这个孩子命都没了,你又给了这个孩子什么东西?
一个后妈和无休无止的指责与谩骂吗?
“真的对他好,你为什么要再婚呢?”张亦可冷笑着说:“再婚了,又为什么要再生一个孩子呢?”
“我再婚不也是为了孩子好,总归是当妈的才能把孩子照顾得更妥帖。”钱林很有道理地说:“而且,我跟人家结婚了我不得考虑考虑人家的感受吗?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怎么了?你有问题?”
“我没问题。”张亦可跟看白痴一般看他,“我能有什么问题。”
“还是你觉得,这些是问题?”
钱林明显梗住,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张亦可又笑了一声,“你再婚的时候没考虑到会出现这些问题吗?”
钱林眼神闪烁须臾,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能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那么全面?”
周笑音就能,甚至连自己那一瞬间的怨恨都要想办法化解。
这么一想,张亦可看钱林更烦了。
周笑音都能因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怨恨想办法给自己暗示,现在她孩子被这样对待,她一定更加着急,绝对给过这个男人更多暗示,可结果还是这样。
可他竟然能蠢成这样,竟然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当然,也有可能他看出来了,但权衡利弊过后,选择了忽视。
毕竟忽视了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有了新的老婆,也和新老婆有了孩子,马上就要过上“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幸福”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在乎呢?
张亦可有太多话想说了。
在这个时候,她找到了这件事里面最应该指责的人。
她早该找到的。
只是现在,张亦可不敢说出来了。
别人在那时候指责周笑音,是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指责的那句话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但是现在,张亦可要指责周笑音丈夫,那就另当别论。
张亦可倒是不怕他,也不怕他找自己麻烦。
可这个孩子呢?
周笑音的孩子,他还要和钱林一起生活,自己现在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无法在自己这里占到上风的情况下,又会在哪里发泄怨气呢?
答案显而易见。
张亦可深呼一口气,语气软了许多。
“笑音去世……马上三年了吧。”她叹息着说。
钱林始料未及,诧异地看了张亦可一眼,没料到她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但这时候好歹自己没再受她的气,听她那些不中听的话,于是他也松懈下来,回想一下张亦可的话,“嗯”了一声,叹了口气,“要三年了。”
张亦可垂眼看向那个孩子,说:“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对他好点吧,不然笑音在天上看着也难过。”
男人又“嗯”了一声,随后突然仰了仰脖子,解释道:“我说了我没有对他不好,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只是意外。”
“行,好,是意外。”张亦可不想再看他表演他的道貌岸然,“所以你能给他擦下鼻涕吗?”
她早就看到这孩子的鼻涕被哭出来,之后又自己拿手按了半天,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搞不好还有一些已经被他吃进嘴里。
但钱林自始至终都没有管,他甚至愿意和自己在这里吵架都没有管。
说他对孩子好?傻子都不会信。
张亦可从包里拿出湿巾递给他,一下子没忍住,没好气地说:“快点啊!愣什么呢?”
钱林接过纸巾,一边给孩子擦鼻涕一边道:“我就是忘了。”
张亦可“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我真没对他不好,再怎么说这是我自己孩子……”钱林收拾好,站起来,好像又有些想要解释的样子,苦思许久才想到证明,“而且你看,你过来以后不是也没给他擦鼻涕吗?”